门内依然沉默。李来感到一阵无力,只好起身离开。
晚上八点,陈玲再次尝试。她端着一杯热牛奶,轻轻推开女儿的门——门其实没有锁。
小来蜷缩在床上,怀里抱着那只已经褪色的泰迪熊,眼睛又红又肿。
“宝贝,喝点牛奶好吗?”陈玲坐在床边,轻柔地抚摸女儿的头发。
“妈妈,”小来的声音嘶哑,“爸爸是不是不爱我了?”
陈玲的心揪紧了:“当然不是!爸爸非常爱你。只是今天爸爸生病了,很难受,而且你的行为也确实让他伤心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吃披萨...”小来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萱萱说那家餐厅有会做气球的小丑,还有冰淇淋喷泉...”
“妈妈知道你很失望。”陈玲把女儿搂进怀里,“但是你要明白,爸爸生病不是他能控制的。如果你生病了,爸爸妈妈也会放下一切来照顾你,对不对?”
小来默默地点点头。
“而且,”陈玲继续说,“你今天说的话也很伤爸爸的心。你说爸爸的保证没有用,可是你想想,爸爸答应你的事情,大部分都做到了,对不对?偶尔有几件因为特殊原因没有实现,也不是爸爸故意的啊。”
小来思考着妈妈的话,小手无意识地捏着泰迪熊的耳朵。
与此同时,李来在客厅里坐立不安。他翻出手机里小来的照片,从她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到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叫爸爸,第一次上台表演...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他们之间的爱与陪伴。
“我真是个混蛋...”他喃喃自语,内心的懊悔几乎要将他淹没。
九点钟,陈玲走出小来的房间,对李来说:“她稍微平静了一些,但还是不肯和你说话。你再去试试吧。”
李来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向女儿的房间。这次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他轻轻推开门,小来立刻背过身去,不看他。
“小来,”李来的声音有些颤抖,“爸爸给你带了样东西。”
没有回应。
李来在床边坐下,打开那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条精致的手链,链坠是一个小小的月亮和星星。
“记得吗?”李来说,“上个月我们一起看星星,你说你想要一颗星星。爸爸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星星手链,本来想等你生日时送给你...”
小来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但仍然没有转身。
李来把手链放在床头柜上,轻声说:“爸爸知道今天做错了,非常非常错。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辩解。爸爸向你道歉,真诚地道歉。”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哽咽:“你能原谅爸爸吗?”
长时间的沉默后,小来终于慢慢转过身来。她的小脸上泪痕交错,眼睛红肿,但眼神已经不再充满敌意。
“爸爸,”她小声说,“你打我的地方还在疼...”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李来的心脏。他伸出手,又犹豫地停在半空:“爸爸能抱抱你吗?”
小来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李来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儿,像是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他把脸埋在女儿的小肩膀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爸爸再也不那样了,我保证...”
小来用小手轻轻拍着爸爸的背,就像她生病时爸爸做的那样:“爸爸,你不要哭...我也有错。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在地上打滚,不该说讨厌你...”
父女俩相拥而泣,所有的委屈、愤怒和伤害都在泪水中慢慢融化。
“爸爸,你的感冒好点了吗?”小来突然想起什么,关切地问。
“抱着我的小宝贝,就好多了。”李来微笑着说。
陈玲站在门口,看着这对和解的父女,眼中闪着欣慰的泪光。
那天晚上,小来坚持要爸爸帮她戴上手链。
“真漂亮!”她晃动着手链,星星和月亮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谢谢爸爸!”
“等你生日那天,爸爸一定带你去那家意大利餐厅,我们吃遍所有口味的披萨,看魔术表演,玩到打烊再回家。”李来承诺道。
“那我们拉钩!”小来伸出小指。
“拉钩!”李来郑重其事地与女儿勾了勾手指。
睡前,小来要求爸爸给她讲故事。李来虽然喉咙依然疼痛,但还是欣然答应。他选择了女儿最爱听的《小王子》,当讲到小王子与狐狸建立羁绊的那段时,他特别放慢了语速。
“你看,”他解释道,“就像爸爸和你,我们彼此‘驯养’了对方。正因为我们对你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才会因为对方的言行而感到快乐或伤心。”
小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今天我们都伤了彼此的心,是因为我们在乎对方,对吗?”
“对极了!”李来亲了亲女儿的额头,“我的小来真聪明。”
那天晚上,小来是在爸爸的怀抱中睡着的。李来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中充满了感激——感激女儿的原谅,感激这次和解的机会。
当他终于准备离开时,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女儿紧紧攥在手里。他微微一笑,索性在女儿身边躺下,决定今晚就这样陪着她。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进房间,照在父女俩相偎的身影上。李来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在心中默默发誓:无论将来遇到什么情况,他都要用耐心和理解来对待女儿,再也不会让情绪掌控自己的行为。
深夜,小来在睡梦中喃喃自语:“爸爸...我爱你...”
即使在睡梦中,李来的嘴角也扬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爸爸也爱你,永远永远。”
这个充满冲突和泪水的日子,最终在爱与原谅中落下了帷幕。而李来明白,这次经历不仅是一次教训,更是一个新的开始——从今往后,他们将更加珍惜彼此,更加懂得如何表达爱,如何在冲突后修复关系。
雨过天晴的夜晚格外宁静,而在这个小小的卧室里,父女间的关系也如同雨后的天空,被洗涤得更加清澈、明亮。所有的委屈和伤害都已过去,留下的,是更加深厚的理解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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