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阶梯
李来又一次从那个相同的梦境中惊醒。
在梦里,他正走在一段看不见尽头的楼梯上,台阶狭窄而陡峭。就在他以为快要到达顶端时,脚下一空,整个人突然失重下坠——然后他就会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卧室的床上,心脏狂跳,浑身冷汗。
“又做那个梦了?”陈玲睡眼惺忪地翻过身,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
李来点点头,伸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这次下坠的时间好像更长了些。”
陈玲打开床头灯,担忧地看着丈夫:“这都第几次了?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可能就是工作压力大。”李来勉强笑了笑,“睡吧,明天还要送小来上学。”
他重新躺下,却再也无法入睡。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墙上投下一道苍白的光带。李来盯着那道光线,思绪飘回了白天在公司的那一幕。
“李经理,这个季度的业绩还要再提升五个百分点。”王总在下午的会议上这样说,手指敲打着报表上的数字,“总部对我们的期望很高啊。”
五个百分点。这意味着团队又要加班,意味着他又要错过小来的亲子活动,意味着他已经岌岌可危的工作生活平衡将彻底打破。
“爸爸,你明天真的不能来看我的朗诵比赛吗?”晚饭时,小来眼巴巴地望着他,“我练习了好久,王老师说我是领诵呢。”
李来避开女儿期待的目光:“宝贝,爸爸明天有个重要会议,下次一定去。”
小来没再说什么,但那双黯淡下来的眼睛,比任何抱怨都让李来难受。
凌晨四点,李来终于重新入睡。然而不到一个小时,他再次从那个下坠的梦境中惊醒,这次还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
“天啊,李来,你开始打呼了。”陈玲彻底醒了,坐起身来,“以前你从来不打呼的。”
李来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我打呼了?”
“嗯,就在你惊醒的那一瞬间。”陈玲皱眉,“要不要去看看睡眠科?这样反复惊醒对身体不好。”
“再观察几天吧。”李来叹了口气,“可能只是太累了。”
第二天上班,李来明显精神不济。在审阅下属提交的方案时,他居然在会议室里打起了瞌睡。
“李经理?”助理小张轻轻叫醒他,“您还好吗?”
李来猛地惊醒,发现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关切地看着他。他尴尬地清清嗓子:“抱歉,昨晚没睡好。我们继续。”
午休时,李来特意趴在办公桌上想小憩片刻。然而刚进入浅睡眠,那种熟悉的失重感又来了——他猛地抬头,差点撞到桌沿。
“这样下去不行。”他自言自语。
下班回家,小来兴奋地举着一幅画跑过来:“爸爸你看!这是我今天在美术课上画的!”
画上是一个小人从高高的楼梯上摔下来,背景是各种扭曲的线条和暗沉的色彩。李来心里一惊:“为什么画这个?”
“不知道,就是突然想画。”小来歪着头,“老师说我的画很有‘表现力’,但建议我下次用亮一点的颜色。”
陈玲走过来,看到画后愣了愣,压低声音对李来说:“这孩子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
晚饭后,李来在书房加班。电脑屏幕上的数字开始模糊重影,他揉了揉眼睛,决定休息十分钟。刚闭上眼睛,楼梯的影像就又出现了——陡峭、狭窄、没有扶手,通向未知的黑暗。
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又差点睡着。
“爸爸,”小来不知何时站在书房门口,抱着她的小熊玩偶,“你看起来很累。”
李来招招手,让女儿过来:“爸爸没事,就是工作多了点。”
小来爬上他的膝盖,认真地看着他的脸:“那你为什么老是叹气?”
李来愣住了:“爸爸叹气了吗?”
“嗯,”小来用力点头,“昨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听见你在房间里叹气。今天吃晚饭的时候,你也叹了好几次气。”
李来把女儿搂进怀里,心里五味杂陈。他从未意识到,自己的焦虑已经明显到连孩子都察觉到了。
那晚入睡前,李来做足了心理建设。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不会真的掉下去。他甚至尝试了同事推荐的冥想方法,在脑中构建了一个安全、平稳的场景。
然而凌晨两点十七分,他还是从同样的梦境中惊醒了,这次伴随着更响的鼾声。
“李来!”陈玲打开灯,语气严肃,“我们必须谈谈。”
在厨房的暖黄灯光下,夫妻俩进行了一次深夜长谈。
“你压力太大了。”陈玲一针见血,“工作、家庭、房贷...你把自己绷得太紧。”
李来捧着热牛奶,苦笑道:“我也不想啊。但王总明确说了,这个季度业绩再上不去,我们整个部门都可能重组。”
“所以你就天天做掉下楼梯的梦?”陈玲握住他的手,“听着,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你这样下去会垮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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