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北陵诗坛的九根断柱还在抖。金光没了,大地安静下来。碎石滚下山崖,声音回荡在山谷里。远处有人跑来,脚步很重,也很急。有的人背着烧焦的书卷,纸边都黑了;有的人拿着生锈的刀,刀上有血,不知道是谁的。他们踩在石头上,没人说话,连呼吸都很轻,好像怕吵醒什么。
他们走到高台前,停下,看着中央站着的人。
刘斌站在那里。
他不是影子,是真人。旧长衫贴在身上,破了几处,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臂。腰间的紫竹笔静静挂着,笔杆有点发亮。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人问。三年前南岭地窟塌了,整座山陷下去,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可现在,他就站在这儿,脚踩着最老的石头,背对月亮,像一块不会倒的碑。
只要他在,所有人心里就一句话——这一战,必须打。
张红站在高台边上,手放在胸前的玉盒上。盒子是冰檀木做的,上面刻着“文渊”两个字,已经看不清了。《归墟志》就在里面,书皮很凉,像块冷石头。她没再打开它,也不敢想里面写了什么。那些字太沉,压得心痛。每一章后面都是死去诗人的名字,每一句诗都沾着血和执念。她见过一个守书人看完第三卷后眼睛流血而死,临死前只说了一句:“不能改,不能违。”
她闭上眼,手指摸着盒子边缘。这三年,她一直守着这本书,也守着他。哪怕他消失不见,哪怕别人说他已经化成灰,她还是相信他会回来。因为她记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我回来,一定是踏着月光来的。”
现在,他真的回来了。
刘斌抬头看向南岭方向。
那边天色不对,乌云很低,又厚又黑,像被什么东西顶起来一样。云边发红,不像晚霞,更像烧糊的锅底,让人喘不过气。风吹来一股味,像是焦土混着烂叶子,闻久了喉咙干,胸口闷。那是诗脉被污染的味道,是文字变坏的气息,是语言变成诅咒的信号。
他知道,敌人准备好了。
他也知道,不能再等。
他抬手,拔出紫竹笔。笔微微颤动,像感觉到什么。一滴墨从笔尖落下,还没落地就变成黑烟。他没念诗,只是把笔尖点在地上。一道光顺着地面 spreading 开,像水波一样。光过的地方,泥土里浮现出一个个名字。
“林远。”
“苏砚。”
“陈小满。”
“周白袍。”
每出现一个名字,就有人低头。这些都是死掉的同伴。有的死在西北书院外的雪地里,冻僵的身体还抓着半截断笔;有的死在南岭毒雾中,骨头都被腐蚀了,只剩一枚嵌进石头里的诗印;还有的被黑袍人挖了心脏,只为取出那颗跳动的晶核——据说那是“诗心”,能控制人心。
名字越来越多,连成一片,像天上的星星铺在地上。有些名字暗淡,说明早就没了;有些闪一下灭一下,可能还有点希望;还有几个通红,发出低低的哭声,那是怨恨未散的灵魂。
刘斌收回笔,声音不大:“我们不是为了赢才站在这里。”
他看了看下面每一个人的脸。这些人脸上有疤,缺手指,瞎一只眼,断了一条胳膊。每个人都经历过生死。他们手里有的拿诗卷,有的握残刀,有的空着手但拳头攥得很紧,像是要抓住最后一丝正气。
“是为了不让这些名字被人忘记。”
有人抓紧了诗卷,指节发白。一个年轻墨客低头看着空袖子,那是三天前炸敌方信站时炸掉的。他以前写情诗,笔下都是春风柳树、月下喝酒的美景。现在他只能用一只手研墨,用嘴咬住笔杆写战书。他没哭,只是把手按在胸口,像是确认自己还活着。
张红闭眼,轻声说:“天地有正气。”
声音很小,快被风吹走,却像石头扔进水里,激起一圈圈波纹。
接着,另一个声音接上:“杂然赋流形。”
是个老守诗人。他拄着断掉的诗杖,背驼,右眼蒙着布,左耳少了一块——二十年前抵抗洗脑诗潮留下的伤。但现在,他挺直了腰,声音响亮:“下则为河岳。”
第三个跟上:“上则为日星。”
第四个:“于人曰浩然。”
第五个:“沛乎塞苍冥。”
一句接一句,四面八方都响起声音。诗盟成员、边境墨骑、散修诗人,甚至刚来的郎中,全都低声念起来。没人安排,没人下令,就像饿了闻到饭香会走过去一样,他们就这样把整首《正气吟》念完了。
最后一句落下时,天空裂开一条缝。
月光照下来,正好落在紫竹笔上。笔尖滴下一滴墨,落进土里,长出一朵小小的墨莲。花瓣只有指甲盖大,发着幽蓝带银的光,像星星凝成的。没人敢碰它,连靠近的人都放轻呼吸——这是“文心之花”,传说只有真正干净的诗魂才能唤醒。
刘斌把笔插回腰间,双手背后,望着远方。
他知道,对方也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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