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的手心还热着。
他低头看,金色齿轮嵌在皮肤里,和血管连在一起。它一直都在,只是现在才醒来。林夏接过齿轮时的眼神,所长沉默的样子,还有那个分裂体说的话:“你们选的这条路……太难了。”这些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回响。
空气突然变了。
前面的空间裂开一道口子,金光和黑水冲出来,在空中撞在一起,发出低沉的响声。没等他反应,一股力量把他拉了进去。他摔在地上,膝盖很疼。地面是金属的,但又不像普通的金属。
他抬头看,自己在一个三角形的空间里。头顶有扭曲的光带,像星星倒着转。四周的墙在闪画面,很快,但他看得清。
第一幕:城市倒着重建。楼从地底升起来,玻璃拼好,钢筋重新长出,人倒着走,车飞回工厂,红灯变绿再变红。最后所有人变成灰,骨头也碎成尘。
第二幕:大齿轮炸了,碎片飞上天,血雨落下,每滴都映出一张脸。林夏跪在废墟里,抱着一块熄灭的蓝色核心。她头发全是灰,眼睛空空的,嘴动了动,像是在叫谁的名字,可听不见。
第三幕:观测站爆炸,记忆文件被风吹散。一个小女孩跑过,回头喊了什么,声音没了。刘海心一紧——她穿蓝白校服,左耳后有颗痣。他记得她。第一次轮回时,她在贫民窟门口给了他一块糖,笑着说:“哥哥,你看起来不开心。”
这些事真的发生过。
他知道。他死过,忘过。每一次世界都毁了。有的是系统坏了,有的是人救不了,有的是在快成功的时候被抹掉。以前他只看到结果,现在他看到了全过程。每一幕都逼他记住——谁哭了,谁死了,谁在最后一刻还在坚持。
他想闭眼,可动不了。手心的齿轮又热了,越来越烫,像是在回应这个空间。他忽然明白,这齿轮不只是工具,它是钥匙,也是装记忆的盒子。
“别看。”林夏的声音传来。
她就在五步远,却像隔了海。她没过来,也没动。她知道这是系统在展示真相——不是吓他,是在问他:你敢不敢承认?你做的事,可能都是白费。
她的项链闪着蓝光,那是她唯一的保护。她不能碰墙,不然会受伤。她只能看着。
刘海咬牙,闭上眼。
他在心里说:“林夏,第七次轮回,你在雪地堆了个歪歪的雪人,然后笑了。”
“第六次,暴雨里你背着我走了三公里。”
“第三次,风暴中你抓住我的手,说只要记得我就还在。”
一遍,两遍,七遍。
那些被忘记的事慢慢回来了。第七次,下大雪,他们困在气象站。林夏蹲在外面堆雪人,用枯枝当鼻子。她回头笑:“你看,像不像你?”他当时觉得好笑,现在才知道,她是想告诉他:你还活着,有人记得你。
第六次,雨太大,桥断了。他腿伤走不动。林夏一句话不说,背起他就走。三公里泥路,她摔了两次,膝盖流血,也没放下。他趴在她背上,听见她喘气混着雨声。他问她为什么坚持,她说:“因为你是唯一记得我名字的人。”
第三次,数据风暴来了,人的记忆被抽走,变成空壳。他快消失时,林夏冲进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她手很冷,声音很稳:“只要记得我,你就还在。”那一刻,他活下来了。不是因为系统修好了,是因为她信他。
他睁开眼,画面开始连起来。毁灭一幕接一幕,像永远走不出的圈。他懂了,这不是在警告他,是在问:明知道结局是毁,你还愿再来一次吗?
他没说话,把手放在胸口。心跳很快,像有另一个心跳在跟着他。手心的齿轮不烫了,反而很稳,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恢复。
另一边,林夏感觉到能量变强了。她想启动项链,可力量刚出来就被弹回去。她愣了一下,明白了——对面那个一半金一半黑的人,是她的一部分。打她,就是打自己。那是她的“否定面”,是系统造出来的另一个她,装满了怀疑、害怕和放弃。
她放下手,站着不动。
这时,所长走了过来。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很稳。没人注意到他是怎么靠近中心的。他穿着旧研究员衣服,袖子磨破了,胸前别着一个坏掉的工作牌。他抬起左手,掌心有一枚小金齿轮。
那是雪花变的。
那片雪花,是第一次轮回结束时落下的最后一片。它落在窗台,所长接住了,一直带着。这些年,他把它藏在身上,像藏着一个秘密。现在,它变成了齿轮,带着雪的温度,插进系统的中心。
他不说,也不停,直接把齿轮按进中间的点。
咔。
一声轻响,盖过了所有声音。
三角空间猛地一震。墙上的画面停了。接着,一段音乐从齿轮里传出来。
不是人唱的,也不是机器放的。它像钟声,又像风穿过山洞。刘海听不懂,但耳朵麻,骨头也在抖。这音乐没有词,却让他感觉到很多东西——记忆,选择,还有那些小小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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