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凤正在屋里逗弟弟玩,见母亲进来,赶紧把喜闹递过去:“娘,你可要记得给弟弟吃奶。” 彩凤娘一把将喜闹抱在怀里,解开衣襟,把奶头塞进他嘴里。小家伙立刻停止啼哭,贪婪地吮吸起来,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彩凤看着弟弟不哭了,笑着转身去外屋洗菜做饭。吃饭时,她兴奋地说:“娘,小弟弟能认得人了,还认得我呢!”
“是呀,一天比一天大了。” 彩凤娘看着喜闹,眼中满是慈爱。可笑容背后,是藏不住的焦虑。日子一天天过去,喜闹的尿布越用越多,家里的口粮越来越少。
“啊呀,这喜闹,又尿炕了。” 彩凤娘无奈地叹口气,把喜闹抱起来,让彩凤给他换尿布。她看着儿子红扑扑的小脸,心里又软下来。那双明亮的眼睛,肉乎乎的小手,在空气中胡乱挥舞,仿佛在描绘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渴望。
“等他醒来,你会看到,只要我一到他跟前,他就会高兴得笑起来,你信吗?” 马贵笑着说。
“嗯,那有啥呀,你是他爹吗。” 彩凤娘白他一眼,“现在你去吧,他已经醒来了。”
马贵蹑手蹑脚走过去,喜闹看见他,眼睛立刻亮起来,小手小脚兴奋挥舞,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马贵的心都要化了,小心翼翼抱起儿子,在他粉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夏日午后,骄阳似火,屋内闷热难耐。彩凤娘拉住粗布窗帘,拿起蝇子拍,在屋里驱赶嗡嗡乱飞的苍蝇。她又拿起一把破旧蒲扇,在喜闹头顶轻轻煽动:“热死了,老天爷也不给下点雨。”
“是啊,是啊。” 马贵轻轻摇晃身子,握住喜闹的小手。喜闹的眼睛忽闪忽闪,一会儿闭上,一会儿睁开,小手在空中画着圈,逗得彩凤娘嘴角上扬。渐渐地,在轻柔的扇风与有节奏的摇晃中,喜闹的小手停了下来,进入甜甜梦乡。彩凤娘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困意袭来,她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时光飞逝,转眼过去两年。马贵每日在田间辛勤劳作,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老牛,只为让一家人能吃饱饭。然而,父亲的病情愈发严重,药费如流水花出去,家里的债台越筑越高。喜闹的出生带来了欢乐,也加重了生活的负担。
那一日,马贵正在地里除草。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仿佛被泼了浓墨。乌云翻滚着,压低身子,仿佛要将大地吞噬。狂风裹挟着尘土呼啸而来,吹得人睁不开眼。正在劳作的人们纷纷拿起农具,往家里跑去。
马贵心里一紧,突然想起喜闹和彩凤娘。“喜闹那?” 他冲进家门,气喘吁吁问儿子马友才。
“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嘛。” 马友才一脸茫然。
“坏了,他一定在麻荒坑边和洗衣服的彩凤娘在一起。” 马贵脸色大变,抓起墙角的雨伞就往外跑。此时,狂风更加肆虐,雨伞刚撑开就被吹得翻了过去,他索性将雨伞合起来,迎着风雨拼命向麻荒坑奔去。
乌云如怪兽在头顶咆哮,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麻荒坑诡异的景象。雨水如注,白茫茫的雨帘中,麻荒坑的水面泛着幽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马贵瞪大眼睛,透过雨幕,隐约看见麻荒坑边那棵大柳树。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大柳树被劈中,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光中,传来阵阵凄厉的嘶吼,仿佛来自地狱的哀嚎。马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脚步却丝毫未停,他只想快点找到妻儿,在这狂风暴雨中守护他们的安危。
雨丝渐次收住锋芒,天地间蒸腾着潮湿的雾气。那棵曾遮天蔽日的大柳树,此刻只剩半截焦黑的躯干,树皮皲裂如老人龟裂的皮肤,扭曲的枝桠指向天空,似在无声控诉。麻荒坑边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满地散落着残枝败叶,在狂风中瑟瑟发抖,却不见半个人影。
“我的天那,他们到哪里去了,千万别伤害他们。” 马贵喃喃自语,声音被裹挟在渐息的风声里。他望着空荡荡的麻荒坑,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湿漉漉的泥地上。双手合十,额头重重磕在沾满雨水的土地上,嘴里不停念叨着保佑的话语。明明知道这祈祷虚无缥缈,却像溺水者死死攥着救命稻草,唯有一遍遍重复,才能稍稍缓解内心的惶恐。
恍惚间,他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或许,他们已经跑回村里!他踉跄着站起身,目光急切望向村子的方向。远处,两个模糊的身影正挥舞着手臂,身旁还有个小小的轮廓在蹦跳。是彩凤娘、彩凤,还有他的喜闹!马贵只觉双腿瞬间充满力量,跌跌撞撞朝家人奔去。雨后阳光,刺破云层,将三人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而马贵的衣衫早已被雨水浸透,在风中沉甸甸地贴着皮肉。
“你真傻,下这么大的雨,不回家,还往野外跑。” 彩凤娘嗔怪着,眉眼间却藏不住的担忧与欣喜。她伸手拂去马贵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指尖残留着雨水的凉意。
“我见你们没回家嘛。” 马贵憨笑着挠挠头,“那么大的雨,咋放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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