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凤格等龚日升来了,一起去东庙村公所,见桌上摆好香烟和糖块,还有瓜子、水果等食物。二人说明来意,村长史槐安排丰盛午餐,肥肉大酒热情招待。史槐心里也为难,乡亲们穷的叮当响,哪有钱买旗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史槐带着醉意,抖胆对史凤格说:“你是公家人,为公家办事也无奈。可你也是咱麻荒地的人呀,乡亲们穷呀,你得照顾点。”
史凤格放下酒杯,也是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对史槐说:“我又不傻,我心里咋不明白,咱这地方你知道,都是乌龙河水淤起来的地,要是换别人来,都要按上等地计算。都是乡里乡亲,我咋不为大家想。我在县里给县长求个情,除个别情况,都按中等地或下等地算就是了。”
史槐听史凤格这么说,不敢再多说了。安排韩科和马健去给他们拉绳子,帮助他们丈量地。
村里人见他们开始丈地,心里都惶恐不安了。
到了晚上,史槐召集村里人开会,史凤格两脚自然站立,两手插在裤兜里,不时将手伸出来又插进去,他向大家说明他们的来意,让大家想办法筹钱买旗地,他说:“你们不买也可以,那就收归县里家产局,进行投标拍卖。”
大家谁也不知说啥好。散会后,一个个愁容满面回了家,愁肠百结,彻夜难眠。买地没钱,难;不卖就没地种了,更难。
旗地原是清朝皇家封的地,由各地庄头管理。但是后来有卖的,自然有买的,时间长了,究竟是封的还是买的,都说不清楚了。辛亥革命后,孙中山领导中国人把反动落后的封建社会推翻了。但是绝大多数中国人对革命的根本性质不理解,还是打天下坐天下的封建思想。想坐天下的人很多,就出现了袁世凯复辟,张勋复辟等恶劣形势。后来又出现各路军阀相互残杀的混乱局面,使孙中山领导的中国民主革命难以实现。形成北洋军政府统治与南方革命党对峙的局面。
北洋军政府根本是一帮愚昧无知的狐群狗党。只知道打天下坐天下的落后思想,既不懂民主建国,也不懂发展经济,强国强民。北方人民在北洋军政府的黑暗统治下,度日如年,苦不堪言。
1926年夏,奉系军阀全面控制直隶、京兆,设立清理旗地事务局管理旗地。1927年,蒋先生领导南方国民政府发动北伐战争势不可挡,北方反动政权为筹集军费,把旗地卖给种旗地那些人,是笔很大的收入。于是成立“全国官产督办公署”,以韩济新为督办,将直隶、京兆两个清理处、陆军营产处及北京城郊内务部、警察厅等官产处完全归并于内。旗地事宜由督办公署下设四厅办理。又在直隶省和京兆区设官产旗地荒地清理处办理旗地事宜。
麻荒地人成为这种历史的受害者。
史凤格的身世像麻荒坑里的水草,在时光里盘根错节。史家与马家的渊源,要从马存植的女儿嫁到史家说起 —— 那是光绪年间的事了,陪嫁的樟木箱底压着半幅苏绣,针脚里藏着对富足生活的期许。光绪年间,史凤格的太爷史忠还是村里的富户,他的儿子史长林本该靠这份家业过的很幸福。谁能料到,这个史长林会躺在烟榻上,把祖上的良田美宅都化作烟锅里的青烟,连妻子临终前的眼泪,都没能唤回他指间摇曳的烟灯。
七岁的史荣经受不了父亲的经常打骂,跑到县城的城墙根下,跟一群流浪汉混在一起,蜷缩在城墙下的破庙里,冬雪从瓦缝漏进来,在草席上积成薄霜。他数着砖墙上的裂缝打发时间,每天靠讨饭过日子。时间长了,附近的人都认识他。他不爱说话,也不像其他要饭的孩子那样刁钻无赖。他稳重诚实,大家都可怜他,对他客气许多。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多,史荣渐渐长大了。一天早晨,他来到一个小饭店门前讨饭吃。开饭店的大伯说:“孩子,我这里没早餐,有昨天剩的烧饼,你吃吗?”史荣点点头,接过烧饼道了谢,转身要走。
“你回来,孩子!”
“啥事?大伯。”
“你今年有十岁吧?年龄不小了,再要饭别人会笑话,你愿意到我家跟我做帮厨吗?每天管吃管住,每月给你5块钱的工钱。”那个大伯笑着问。
史荣愣怔一下:“真的?那……我愿意!”史荣心里很激动。
就这样,史荣开始跟大伯做帮厨。大伯给他换衣服,理发,使他像点人样了。
从此后,史荣每天早起、晚睡、吃剩饭、抱孩子、倒尿壶、洗屎布……。他把一家的杂活都干了,挨打、受气也是家常便饭。过去许多人来这里做帮厨,都忍受不了逃跑了。史荣没跑,他觉得自己没处跑。即使大伯打自己,也是自己有错误,只有改正错误,才能将来有出息。他把饭店当成自己的家,把大伯夫妇当成父母来侍奉,很快融入这个家。他孝顺、勤奋、懂事,大伯慢慢舍不得打骂他,从内心把他当儿子看。史荣长这么大,在这里有了家的感觉,他倍感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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