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大院清晨的空气,似乎比昨日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感。李鸣风依旧早早来到档案室,那盏嗡嗡作响的日光灯再次亮起,将满室陈旧的纸张映照得更加苍白。他像往常一样,开始整理一批新送来的干部考察材料,动作沉稳,神情专注,仿佛昨日那份掀起波澜的报告从未存在过。
然而,平静只是表象。干部股办公室里,气氛却有些异样。
股长张为民今天来得格外早,眉头紧锁,坐在办公桌后,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好几个烟头。他面前的电话似乎成了烫手山芋,每次响起都让他神经质地绷紧一下。其他几个科员也察觉到了股长不同寻常的低气压,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说话做事都刻意压低了声音。投向走廊尽头档案室方向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和复杂的意味。
李鸣风那份报告,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其引发的震荡正在水面下悄然扩散。王海山副部长将其呈送董书记的消息,显然已在组织部的核心小圈子里不胫而走。这不仅仅是一份报告的去向问题,更关乎着县委最高权力核心对一个新人的态度,以及随之可能带来的权力格局的微妙变化。
李鸣风心知肚明。他心如止水,专注于手中的材料,将每一个名字、每一段评语都与前世的记忆碎片进行比对、印证。这些看似枯燥的信息,都是他构建对榆林县官场认知网络的重要节点。他需要更加庞大的信息库,为未来可能到来的更大挑战做好准备。
上午十点左右,那阵熟悉的、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在走廊里响起,由远及近,目标明确地朝着档案室而来。
这一次,李鸣风没有抬头,直到脚步声停在门口,一个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线。
来的是王海山部长的秘书,姓陈,一个三十岁上下、戴着眼镜、看起来颇为精干的年轻人。他的表情比昨天那位科员更加严肃,目光直接锁定正在伏案工作的李鸣风。
“李鸣风同志。”陈秘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李鸣风这才放下笔,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询问:“陈秘书,您找我?”
“董书记要见你。”陈秘书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现在,跟我走吧。”
来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降临,李鸣风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猛烈撞击了一下胸腔,血液瞬间涌向大脑。但他强大的自制力立刻接管了身体,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符合新人身份的、略带紧张和郑重的肃然。
“好的,陈秘书。”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桌上散乱的文件,确保没有涉密材料外露,然后快步跟上陈秘书。
走出档案室门的那一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干部股办公室那扇半开的门后,数道目光如同实质般投射在他身上。张为民似乎也站在门口,脸色复杂难辨。
这一次,陈秘书没有带他走组织部的内部楼梯,而是直接穿过连接县委主楼的长廊。脚下的地毯更加厚实柔软,走廊两侧墙壁上挂着榆林县历年获得的荣誉牌匾,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更加庄重、肃穆的气息。这里是榆林县权力的真正心脏地带。
县委书记办公室位于三楼走廊最深处。门口外间是秘书室,王海山端坐在沙发上,一位四十多岁、气质沉稳的女秘书正在接电话,看到陈秘书带着李鸣风进来,她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目光在李鸣风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职业性的审视。见到李鸣风到了,王海山随即起身,轻轻敲了敲里间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进来。”一个中气十足、带着明显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这声音比电话里更加浑厚有力,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气场。
王海山推开门,侧身让开:“董书记,李鸣风同志到了。”
李鸣风深吸一口气,迈步跨过了那道象征着榆林县最高权力核心的门槛。
办公室比王海山的更加宽敞明亮,视野极佳。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坐着一位年约五十出头、身材魁梧、国字脸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熨帖的白衬衫,没打领带,领口解开一粒扣子,显得既威严又不失干练。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两鬓已染上明显的霜色,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如同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此刻,他正放下手中的钢笔,抬起头,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瞬间落在了李鸣风身上。
正是榆林县的一把手,县委书记董国云!
李鸣风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在自己脸上扫过时带来的细微压力。前世他只在远处见过这位主政榆林的强人,从未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董国云身上那种久经沙场、杀伐决断的气场,远非王海山可比。
“董书记好!”李鸣风站定,微微躬身,声音清晰洪亮,带着年轻人应有的精气神和恭敬。
董国云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鸣风,仿佛在评估一件新到手的工具。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清晰可闻。办公桌上,李鸣风那份《榆林县近五年新招录公务员(含选调生)队伍结构性分析及优化路径初探》的报告赫然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还有几处用红笔划出的痕迹和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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