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的黎明，东方的天际才刚泛起鱼肚白，林晚就已经醒了。她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积雪压断枯枝的细微声响，心里既期待又忐忑。昨晚韩峥离开时那句明天见，让她一整夜都辗转反侧。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那步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得恰到好处，正是韩峥特有的节奏。林晚连忙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深吸一口气才推开木门。
晨雾尚未散尽，韩峥站在朦胧的曙光中，军大衣的领子竖着，眉梢结着一层细霜。他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盆，看见林晚开门，唇角微微上扬：娘天没亮就起来蒸粘豆包，非让我趁热送过来。他的目光掠过林晚的肩头，望向窗台上郁郁葱葱的菜苗，这些菜长得真好。后山有块向阳的坡地，我想开春种些菜，能请你去帮忙看看土质吗？
林晚接过温热的盆子，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背，两人都不自觉地顿了顿。这么早去后山？她轻声问道，心里却泛起一丝甜意。
早晨土冻得实，好走路。韩峥的耳根微微发红，语气却故作镇定，顺便...教你认几种冬天还能采的野菜，我瞧你挺喜欢研究这些。
林晚点点头，侧身让他进屋。韩峥很自然地掩上门，阻隔了外面的寒气。他的目光在窗台的菜苗上流连，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这些菠菜叶子比屯里暖房的还肥嫩，是有什么特别的照料方法吗？
主要是控制好温度和浇水。林晚走到窗边，细细讲解起来，比如菠菜虽然喜凉，但要避免受冻；小葱耐寒，却也要保证充足的光照...
她说得认真，没注意到韩峥的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她脸上。直到讲解完毕，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才发现他一直在专注地看着自己。
两人简单用了些粘豆包，豆沙的甜香在唇齿间化开。韩峥吃得很慢，时不时抬眼看看林晚，目光相交时又迅速移开，仿佛初识情愫的少年。
出发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将积雪照得闪闪发光。两人沿着屯后的小路往后山走去，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林晚小心踩着前人的脚印，韩峥始终走在她外侧，不时伸手虚扶。
在一处特别陡峭的坡道前，林晚脚下一滑，韩峥迅速伸手握住她的手：这段路背阴，容易结冰，我牵着你走。
他的手掌温暖而宽厚，掌心布满了常年握枪形成的硬茧，却牢牢包裹着她的手，力道恰到好处。林晚感觉到那些硬茧摩擦着她的手背，那是军旅生涯留下的印记，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直到走过险坡，他仍没有松开，而是轻轻调整了下握姿，让两人的手指自然地交缠在一起。
你的手很凉。他低声说，用另一只手覆住她的手背，细细摩挲着为她取暖，粗糙的指腹轻轻刮过她细腻的皮肤。
林晚感觉脸颊发烫，却没有抽回手。晨光透过树枝，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
看那里，韩峥指着山坡背阴处的一片空地，这种土质最适合种萝卜，土色发黑，说明肥力足。
他牵着她走近，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林晚也跟着蹲下，两人的肩膀轻轻相碰。他仔细讲解着土质的鉴别方法，温热的气息呵在她耳畔，带来一阵酥麻。
突然，一群山雀从树丛中惊起，扑棱棱的声响吓了林晚一跳。韩峥下意识地将她往怀里一带，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别怕，是山雀。他低声说，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两人都愣住了。林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混合着冬日山林的气息。他的心跳透过厚厚的棉衣传来，稳健而有力。他的手臂结实而温暖，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气息里。
抱歉。韩峥松开手，耳根通红，眼神却依然流连在她脸上。
没、没事。林晚低下头，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厉害，心里却泛起一丝不舍。
为了缓解尴尬，韩峥指向不远处的冻梨树：去摘几个冻梨吧，这时候的冻梨最甜。
他利落地爬上树，仔细挑选最饱满的果子。林晚在树下仰头望着，阳光透过枝桠，在他身上洒下金色的光斑。当他递下冻梨时，两人的手指再次相触，这次谁都没有立即移开。
真甜。林晚咬了一小口冻梨，冰凉清甜的汁液在口中化开。
韩峥看着她满足的模样，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后每年冬天，只要我回来探亲，都给你摘冻梨。
这话里的承诺让林晚心头一暖。她鼓起勇气，伸手拂去他肩头的落雪：
日头升高时，他们找到一处避风的山坳。韩峥铺开带来的棉垫，两人并肩坐下。他从怀里掏出还温热的粘豆包，细心掰开，将馅料最多的部分递给林晚。
等以后你随军到了部队，他望着远方，眼神憧憬，咱们部队家属院后面也有一片地，到时候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林晚小口吃着豆包，轻声道：听说部队驻地都在偏远地方，气候和这里不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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