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过后,天气渐渐转暖,院子里的积雪开始消融,露出底下湿润的泥土。某个清晨,韩父在饭桌上开口道:开春了,地里该准备春耕了。我跟你娘商量着,过两天就回老家去。
这话一出,饭桌上顿时安静下来。韩薇最先反应过来,眼眶立刻就红了:爹,娘,你们这就要走了?
韩母慈爱地摸摸女儿的头:傻孩子,爹娘都出来大半年了,也该回去看看老家的房子。再说春耕是大事,总不能把地荒着。
林晚放下筷子,轻声问:爹娘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就后天吧。韩父说着,看向韩峥,已经托人买好车票了。
韩峥点点头:我送你们去车站。
饭后,一家人开始为韩父韩母的归程做准备。林晚翻箱倒柜地整理要带回老家的礼物,韩母在一旁连连摆手:不用带这么多,路上不方便。
这都是该带的。林晚执意往行李里塞着东西,她说着,取出几包特意准备的东西:这些是给大哥一家的。这块藏青色的布料给大哥做件新衣裳,这块红花布给大嫂做件衬衫。还有这些糖果点心是给侄子的。
韩母感动地看着林晚: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
林晚笑了笑,继续整理:我还给侄子做了两双布鞋,一双单的一双棉的。孩子长得快,我就特意做大了一号。
韩薇帮着把礼物一件件包好,小声问:嫂子,你还记得侄子多高吗?
上次来信时大哥说,孩子都快到你肩膀了。林晚比划着,我按着这个尺寸做的衣裳,应该合身。
韩父在一旁看着,欣慰地点点头:晚晚有心了。
临走的前一天,林晚特意做了一桌好菜。红烧肉、糖醋里脊、清蒸鱼,都是韩父韩母爱吃的。饭桌上,韩母不停地给每个人夹菜,嘴里念叨着:我们回去了,你们要好好的。晚晚别太累着自己,峥儿多帮衬着家里,薇薇要听哥哥嫂子的话......
娘,您就放心吧。林晚给婆婆盛了碗汤,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韩父抱着韩曦,逗弄着孙子:曦儿,爷爷奶奶要回去了,你会想我们不?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咿咿呀呀地扑进爷爷怀里,逗得大家都笑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家人就起床了。林晚早早地做好了早饭,又特意煮了一锅饺子:上车饺子下车面,图个吉利。
韩母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眼睛有些湿润: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娘说的什么话。林晚挽住婆婆的手臂,这都是我该做的。
吃过早饭,韩峥把收拾好的行李搬上借来的三轮车。林晚最后检查了一遍要给大哥一家的礼物,特意把一个崭新的书包放在最上面:这是我给侄子缝的书包,希望他好好读书。
韩父韩母依依不舍地挨个抱过孩子们,最后韩母把韩曦紧紧抱在怀里,久久不愿松开。
走吧,再晚该赶不上车了。韩父轻声提醒。
一家人默默地向车站走去。清晨的街道上还很冷清,只有早起的鸟儿在枝头鸣叫。韩薇紧紧拉着母亲的手,时不时偷偷抹眼泪。
到了车站,站台上已经挤满了人。韩峥帮着把行李搬上车,林晚则把准备好的干粮塞到婆婆手里:娘,路上饿了记得吃。
韩母拉着林晚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晚晚,这个家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就给老家写信,别自己扛着。
我知道的,娘。林晚点点头,又对韩父说,爹,那些给大哥一家的礼物,我都用蓝布包好了,上面系着红绳,别弄混了。
开车的哨声响起,韩父韩母不得不登上列车。韩薇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韩母从车窗探出身,红着眼圈朝他们挥手。
回去吧,都回去吧!韩父大声喊着,记得替我们谢谢晚晚准备的礼物!
列车缓缓启动,渐渐驶离站台。林晚抱着韩曦,看着列车消失在视野尽头,心里突然空了一块。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沉默着。韩薇还在小声抽泣,韩峥默默揽过妹妹的肩膀。林晚抱着儿子,轻声哼着摇篮曲。
回到家,院子里显得格外冷清。韩薇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眼泪又涌了上来:我想娘了......
林晚把韩曦交给韩峥,走过去轻轻抱住小姑子:等过些日子,咱们回老家看爹娘。
为了驱散离别的愁绪,林晚特意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但饭桌上少了两个人,总觉得不是滋味。
下午,林晚开始整理韩父韩母住过的房间。她仔细地把被褥叠好,将韩母常用的那副老花镜小心地收进眼镜盒里。房间里的每件物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仿佛随时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晚上,韩曦似乎也察觉到爷爷奶奶不在了,哭闹着不肯睡觉。林晚抱着他在屋里来回走动,轻声哼着韩母常唱的那首童谣。
夜深人静时,林晚对韩峥说:等天气再暖和些,咱们带着曦儿和薇薇回老家看看吧。
韩峥轻轻握住她的手,到时候我请假。
第二天,生活渐渐恢复了往常的节奏。林晚重新担起了家务,韩薇也懂事地帮忙照顾侄子。只是每到吃饭时,大家还是会不自觉地往餐桌那两个空着的位置看去。
又过了几天,收到了韩父韩母从老家寄来的信。信上说他们平安到家了,大哥一家收到礼物特别高兴,侄子背着新书包舍不得放下。信的最后,韩母特意嘱咐林晚别太劳累,记得多休息。
林晚把信反复读了好几遍,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她把信仔细收好,对韩峥说:等周末,咱们带着孩子们去照相馆拍张照片给爹娘寄去吧。
春风吹拂着院里的老槐树,发出沙沙的声响。虽然少了两位老人,但这个家依然充满着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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