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哪是报捷？这分明是请罪文书！还把局势说得如此危急脆弱！甚至主动请求朝廷派人来接手？！
“将军！不可啊！”林河噗通一声跪下，急声道，“这战报若传回京城，陛下和那些文官会如何想？您拼死取得的功劳……”
“功劳？”楚惊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林河，你还记得我们出发前，陛下和朝堂诸公，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林河一愣。
“他们最担心的，不是我打不赢。”楚惊鸿的声音低下去，带着看透一切的疲惫和清醒，“他们最担心的，是我赢得太漂亮，功高震主，尾大不掉！”
“我若在战报中夸耀武功，声称大捷，歼敌无数，兵锋正盛……你猜，等待我们的，是封赏，还是……更快的一杯毒酒，或是一道问罪的圣旨？”
林河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过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唯有自陈损失惨重，自认无能，将边防空虚的烂摊子甩给朝廷，显出我们的虚弱和无奈，甚至主动求朝廷派人来……才能让他们稍微放心。”
“这才是……真正的自保。”楚惊鸿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是京城的方向，语气缥缈得如同叹息，“用一场惨胜的‘败象’，去换一条活路。”
“可是……将军，太委屈您了！”林河虎目含泪，替她不值。
“委屈？”楚惊鸿收回目光，看向城内那些相互搀扶的伤兵，那些领到粮食泣不成声的百姓，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比起让兄弟们白白送死，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把战报发出去吧。八百里加急。”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铁血的味道：“还有，派人去找！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程老将军的首级给老子找回来！我要让他老人家，全须全尾地入土为安！”
“是！”林河重重叩首，声音哽咽，心中对这位女将军的敬佩，已然达到了顶点。
楚惊鸿独自一人，再次转身面向城外。
寒风吹起她散落的发丝，猎猎作响。
捷报？请罪书？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把自己和大军，从功高震主的悬崖边，拉回来。
萧执，这份“惨胜”的战报，你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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