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黏附在玄色袍袖上的暗红碎屑,如同烧红的针尖,猝然刺入她惊惶未定的眼底。
陈旧血痂……窗棂下的……是那黑影留下的?他方才执她手验看伤口是假,真正目的是为了……靠近那盏灯,靠近那可能沾染了异常气味的窗棂方向,甚至是为了让袖口无意间拂过那片阴暗角落,沾染上这微不足道的证据?
而他袖口上这抹不起眼的痕迹,是他未曾察觉的疏漏,还是……故意展露给她看的又一道谜题?!
巨大的惊骇如同冰潮,再次将她淹没。她猛地低下头,死死攥住自己仍在隐隐作痛的指尖,不敢再看,不敢再想。每一步,每一个细节,似乎都落在他更深、更恐怖的算计之中。
萧景玄的身影已消失在殿门外,昏黄的光线从门缝漏入,拉出一道狭长而孤寂的光带。
“还不跟上?”他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浑身一颤,几乎是凭借本能,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上爬起。双腿虚软得厉害,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深吸一口带着残存血腥和冷腻香气的空气,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扇半开的殿门。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
门外夜气寒凉,扑面而来,激得她一个冷颤。廊下灯笼的光晕有限,只能照亮方寸之地,更远处是沉沉的、雨后的墨黑夜色,宫墙殿宇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模糊而狰狞。
萧景玄负手立在廊下,并未回头,玄色身影几乎要融于夜色,只有袍角被微风轻轻拂动。
她在他身后三五步远处停下,垂首敛目,如同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他却并未立刻言语,只抬步缓缓沿着廊庑前行。她只能沉默地跟上。
夜深的宫苑寂静得可怕,只有两人一前一后、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间回荡,被无限放大,敲打着鼓膜。巡夜的禁军仿佛都刻意避开了这片区域,沿途不见半个人影。
他走得不快,似乎真的只是在散步醒神。可这沉默的漫步,比任何严刑拷问更令人难熬。她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时刻警惕着身侧之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丝可能的变化。
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瞟向他垂在身侧的左手袖口。那点暗红在玄色衣料上几乎难以辨认,却像是一簇鬼火,灼烧着她的视线。
他到底想做什么?带她出来,就是为了让她看见这个?他知道了那黑影的存在,甚至可能与之交过手,留下了这点痕迹?那他为何不直接拿下她审问?还是说,这依旧是他游戏的一部分,看她何时会崩溃,何时会主动开口?
无数念头疯狂撕扯着她的理智。
就在她心神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压力碾碎之时,走在前方的萧景玄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下了脚步。
她猝不及防,差点撞上他的后背,慌忙刹住脚步,心脏狂跳。
他停在一处廊庑的转折口,这里恰好是两盏灯笼光线的交界处,明暗对比尤为鲜明。前方是一小片临水的平台,汉白玉栏杆在微光下泛着冷泽。
他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她,目光似乎投向了远处黑暗中模糊的湖面。
“朕记得,”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近乎飘渺的追忆意味,“你第一次独自领兵,突袭北狄辎重队的那一夜,也是这般天气。”
她的呼吸猛地一窒。
“雨后的夜,格外黑,格外的冷。”他继续说着,语气平淡,却字字敲在她的心上,“你带着三百轻骑,迂回百里,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们毫无防备的侧翼。那一仗,你斩敌酋首级,烧了敌军半月粮草,回来时,血染重甲,几乎是从马背上栽下来的。”
他微微侧过头,廊灯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眸光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朕在御帐前见到你时,你脸上还沾着血污和泥泞,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她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旧日沙场的铁血腥风伴随着他的话语扑面而来,那是属于原主楚望舒的荣耀与记忆,此刻却像沉重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后来论功行赏,朕问你想要什么。”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你跪在殿下,浑身是伤,却挺直了脊背,说……”
他模仿着当时那斩钉截铁、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与倔强的语气,一字一句地重复:
“‘臣无所求!只愿陛下江山永固,四海升平!臣愿为陛下手中之剑,扫平一切魑魅魍魉!’”
话音落下,廊下一片死寂。
只有夜风吹过水面,带来细微的涟漪声。
她僵立在原地,浑身冰冷。那段记忆碎片伴随着他的话语,不受控制地在她脑中翻涌……那是何等炽热的忠诚,何等纯粹的赤子之心!
而如今……
萧景玄缓缓转过身,彻底面向她。
他站在明暗交界处,一半面容被灯光照亮,深邃眼眸中情绪翻涌,似有感慨,似有审视;另一半面容隐在阴影里,冰冷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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