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快速浏览。条陈缜密,看似无懈可击,但几处关隘的换防时间和路线,若仔细推敲,确实存在被精锐小队利用时间差穿插突破的风险。这风险极细微,非深知北狄用兵习惯和老于行伍者难以察觉。
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看出什么了?”御案后的声音淡淡传来。
她心一横,指尖点出那几处隐患,声音尽量平稳:“此处,此处,还有此处,若狄人知晓换防细则,遣死士轻骑疾进,或可撕开缺口,虽不足以撼动全线,但足以制造恐慌,打击军心。”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萧景玄的目光落在她所指之处,久久未言。半晌,他忽然提起朱笔,在她指出的一处地方,画了一个圈。
“与朕所想,不谋而合。”他放下笔,抬眸看她,眼底深邃,“爱卿虽赋闲,眼光却依旧毒辣。”
不知是赞是讽。
她背后沁出冷汗,低头道:“陛下圣明,臣……只是侥幸。”
“是侥幸,还是本能?”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御案上,十指交叉,目光如炬地锁住她,“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便想藏,也藏不住,不是吗?”
她的呼吸骤然一窒。
他话中有话!他是在说她的军事才能,还是……在暗示她这具身体里无法完全掩盖的、属于楚望舒的本能反应?!
不等她回应,他已靠回椅背,语气一转:“既然看出了问题,便说说,该如何弥补?”
她怔住。这已远超寻常议论的范畴!
“臣……不敢妄议朝政。”
“朕准你议。”他语气不容置疑。
她被逼到悬崖边,只能搜刮着原主的记忆和残存的理智,谨慎地提出两三处微调建议,尽可能不触及核心,只修补漏洞。
萧景玄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
待她说完,他未置可否,只对侍立一旁的秉笔太监道:“都记下了?拿去兵部,让他们依此重新议过再呈上来。”
太监恭敬领命,捧着奏折退下。
他竟然……采纳了她的建议?虽然只是微末之处,但这可是关乎边防的军政大事!
巨大的荒谬感和不安再次将她笼罩。他一边用软禁和试探折磨她,一边却又让她参与机要?他到底想做什么?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让她在恐惧和一丝虚妄的希望中反复煎熬?
“看来让爱卿闲居京郊,确是埋没了。”萧景玄忽然开口,打断她的混乱思绪,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朕身边,正缺一个似爱卿这般……知兵事、通军务的参谋之人。”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骇然抬头。
他是什么意思?!
萧景玄迎着她惊骇的目光,唇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却无半分暖意,只有深不见底的算计。
“即日起,你便暂领御前参军事一职,随侍左右,以备咨询。”
御前参军事?!随侍左右?!
这不是恩典,这是将她彻底放在火上烤!放在这九重宫阙最核心、最危险的位置上!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时时刻刻!
“陛下!臣……”她急声想要推拒,声音发颤。
“嗯?”他尾音微扬,打断她的话,眸光瞬间转凉,“爱卿……不愿?”
那眼神冰冷刺骨,带着毋庸置疑的威压,将她所有未出口的拒绝都硬生生冻了回去。
她脸色煞白,指尖冰凉,最终只能深深垂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臣,领旨。”
声音干涩,如同咽下烧红的炭火。
萧景玄似乎满意了,神色稍霁,重新拿起另一份奏折,仿佛刚才只是下达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命令。
“今日便到此,退下吧。”
她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地行礼,转身,一步一步走出这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御书房。
殿外阳光刺眼,她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御前参军事……随侍左右……
这不再是软禁,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更冠冕堂皇、也更无处可逃的囚笼。
她抬头望向那被宫墙切割出的四角天空,只觉得那湛蓝的天色,也透着一股令人绝望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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