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参军事”五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她神魂之上,带来屈辱与恐惧交织的剧痛。她几乎是凭着残存的本能,挪动着僵硬的双腿,跟着引路内侍,离开那令人窒息的御书房。
阳光刺目,宫道漫长。沿途遇见的宫人、侍卫,目光触及她身上那套象征新职分的、比昨日更显腰身的深青襦裙时,皆迅速垂首避让,但那垂下的眼帘后,藏着多少惊疑、探究乃至不易察觉的轻蔑,她已无力分辨。
她被引至一处紧邻御书房的值房。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架书,窗外可见一株叶片稀疏的梧桐。此处绝非中枢机要之地,更像是一处闲置的耳房临时收拾出来,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
“将军……不,参军事大人日后便在此处候旨。”内侍语气恭谨,却透着疏离,“陛下若有垂询,自会传召。”
门被轻轻带上。她独自站在空荡的屋内,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旧纸张的气味。那身过分合体的官服紧紧包裹着她,勒得她呼吸不畅。
随侍左右,以备咨询。
这八个字像一道紧箍咒,将她牢牢锁死在这九重宫阙的最深处,再无半分转圜余地。她不再是那个可以龟缩京郊、养花逗鱼的闲散之人,她成了皇帝案头一件特殊的、需要时时盯着的“器物”。
一整日,并无传召。
她枯坐在那硬木椅上,听着窗外风吹梧桐的沙沙声,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宫人走动、更漏滴答,每一丝声响都让她心惊肉跳。时间从未如此漫长而煎熬。
直至午后,阳光西斜,将窗棂的影子拉得老长。
李德全的声音才在门外响起:“参军事大人,陛下传召。”
她的心猛地一提,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并无线皱的衣裙,推开房门。
再次踏入御书房,殿内已点了灯。萧景玄仍伏案批阅奏折,侧脸在灯下显得轮廓分明,神情专注而冷峻。堆积如山的文书几乎将他淹没,唯有御笔朱批落下时轻微的沙沙声,昭示着帝国最高权柄的运转。
她依礼跪拜,声音干涩:“臣,参见陛下。”
“平身。”他并未抬头,只抬手用朱笔点了点案几一侧摞着的几份奏疏,“这些,是今日各处送来的军报摘要,你先看看。”
李德全立刻将那一小叠文书捧到她面前。
她指尖微颤地接过。不是普通的邸报,而是经过筛选、直达御前的军情摘要!上面清晰地标注着边境兵力调动、粮草储备、甚至小规模冲突的伤亡数字!
他竟真让她接触这些!
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她强迫自己凝神,快速浏览。大多是些寻常军务,直至看到最后一份来自西北的简报,她的目光骤然凝住。
简报提及一支执行日常巡边任务的小队逾期未归,初步判断可能遭遇沙暴迷失方向,已派人搜寻。
看似寻常,但结合简报中提及的巡边路线和近期那一带异常平静的态势,一个极其隐蔽的可能性如同冰锥,猝然刺入她的脑海那并非天灾,极可能是人为的、精准的清除!是针对某个特定人物的灭口,或是为了夺取这支小队可能携带的某种东西!
是北狄细作?还是……内部倾轧?甚至可能与那“青影”、与那夜低语的黑影有关?!
她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说,还是不说?
说了,等于承认自己远超“赋闲将领”的敏锐,可能引来更深的猜忌,甚至被卷入未知的漩涡。不说,若真酿成大祸……
御案后,朱笔书写的沙沙声不知何时停了。
萧景玄抬起头,目光落在她变幻不定的脸上,声音平淡无波:“看出什么了?”
她心脏狂跳,攥着文书的手指关节泛白。脑中两个念头疯狂撕扯。
最终,对未知危险的恐惧,压过了对眼前帝王的忌惮。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点在那份西北简报上,声音尽量平稳,却仍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陛下,臣以为……这支小队失联,或非天灾。”
她谨慎地抛出自己的推测,未敢提及“青影”或任何具体指向,只从军事角度分析了异常之处和人为清除的可能性。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萧景玄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唯有眸光深敛,如同不见底的寒潭。
待她说完,他并未立刻表态,只重新垂下眼,目光落回那份简报,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着,似在权衡。
那一下下轻敲,仿佛都敲在她的心上。
良久,他忽然开口,问的却是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爱卿可知,昨日朝会上,御史大夫庞敬之再次弹劾陇西节度使拥兵自重、奏报不实一事?”
她一怔,完全跟不上这跳跃的思维,只能如实道:“臣……不知。”
“庞敬之是两朝老臣,性子耿介,眼里揉不得沙子,这些年弹劾过的边将勋贵,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萧景玄语气平淡,像在闲聊,“陇西节度使是朕登基后提拔的,年轻气盛,锐意进取,却也树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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