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到此戛然而止，模糊得如同褪色的梦境。
她猛地从混沌中惊醒，心跳失序。那段久远得几乎被遗忘的插曲……那个玄衣少年……那双阴沉警惕的眼睛……
一个荒谬绝伦、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猝然击中了她！
难道……难道当年那个在宫中备受欺凌、沉默隐忍的玄衣少年，就是……
就在这时，值房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
没有脚步声，没有通传，如同鬼魅般突兀。
一道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背对着廊下昏暗的光线，面容完全隐在阴影之中，只有那玄色的衣袍轮廓和周身散发的、令人胆寒的压迫感，清晰地宣示着来人的身份。
萧景玄！
他怎么会深夜突然至此？！
她骇得从椅子上猛地站起，带得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方才那个荒谬的念头和骤然见到正主的惊惧交织在一起，让她瞬间脸色煞白，手足无措。
他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门口，似乎在审视着黑暗中的她，许久未曾动作，也未曾开口。
值房内死寂得可怕，只有她无法控制的、急促的呼吸声。
然后，他动了。
缓步踏入房内，反手轻轻合上了房门。隔绝了最后一点外界的光线和声响。
黑暗彻底吞噬了两人。
她能听到他平稳的脚步声靠近，能感受到那无形却庞大的威压随着他的逼近而愈发浓重，几乎要将她压垮。她下意识地后退，脊背却猛地抵上了冰冷的墙壁，再无退路。
他在她面前停住。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那如有实质的目光，正落在她脸上。
“参军事……”他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打破了死寂，那语调平缓得令人心惊，“今日，可还适应？”
她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朕看你晚膳未曾多用，”他继续说着，语气听不出喜怒，“可是宫中的饭菜，不合胃口？”
不等她回答，他的指尖忽然在黑暗中探出，冰凉的触感猝不及防地擦过她放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背。
她浑身剧烈一颤，猛地缩回手，如同被灼伤。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随即，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低笑在黑暗中荡开。
“看来，是心里存了事，食不下咽。”他缓缓道，声音逼近了些许，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额发，“在想什么？嗯？”
那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危险的探究。
她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大脑一片空白，方才那段模糊的记忆和那个可怕的猜测疯狂盘旋，几乎要脱口而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他的手臂似乎无意地抬起，袍袖拂过桌角
“啪嗒。”
那叠放在桌角的空白公文纸，最上面的几张被他的衣袖带落，散在了地上。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黑暗中，他似乎是低头看了一眼散落的纸张，又缓缓抬眸，目光重新锁定了紧贴着墙壁、几乎要窒息的地。
“笔墨……”他低声开口，每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在她的心上，“看来爱卿，并无写画解闷的雅兴。”
语气平淡，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还是说……”
他忽然俯身逼近，冰冷的指尖再次抬起，这一次，精准地捏住了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直面那一片黑暗和黑暗中他灼人的视线。
“爱卿更习惯……用别的方式，”他的指腹摩挲着她下颌细腻的皮肤，力道不容抗拒，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来排遣……心事？”
比如，与某些不该存在的“旧部”，暗中联络？
最后那句未尽的诘问，如同悬顶之剑，带着冰冷的杀意，轰然落下！
她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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