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冰冷,洞悉,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审视,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刺透她所有伪装的镇定,直抵神魂最深处。她猛地垂下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四肢百骸却冰冷得如同浸在寒冬的河水里。
懂了。她如何能不懂?
这场惊心动魄的刺杀,这殿宇内弥漫的诡异冷香,那枚迅速变质发黑的“忘忧散”,还有那个“恰好”扑出撞翻药盒的嬷嬷……一切的一切,都在帝王的算计之中!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南诏的阴谋,甚至可能连对方会用何种手段、何种药物都了如指掌!
问她“醉骨香”,绝非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的敲打和铺垫!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她的那点“敏锐”和“过往”,在他眼中,不过是早已铺陈开的棋局上一枚微不足道的注脚!
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神智。她死死攥紧袖中的手指,指甲深陷进掌心,用尖锐的痛楚强迫自己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不能在此刻失态,不能成为下一个被拖下去的对象。
殿内的混乱仍在持续,但已迅速被镇压下去。南诏使团所有人皆被卸去冠带,捆缚押解下去,方才还谈笑风生的使臣面如死灰,再无半分之前的倨傲。侍卫们清理着现场,太医低声回禀着查验结果,语气惊惶而肯定——那“忘忧散”若被服下,后果不堪设想。
御座之上,萧景玄面无表情地听着禀报,眸光冷冽地扫过殿下噤若寒蝉的群臣。
“鸿胪寺卿。”
被点名的官员连滚带爬地出列跪倒,浑身抖如筛糠:“臣……臣在!”
“这就是你核查无误、担保无虞的南诏‘诚意’?”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千钧重压,砸得那官员几乎瘫软在地。
“臣罪该万死!臣失察!求陛下……”
“拖下去。”萧景玄漠然打断,挥了挥手,“交由大理寺,严加审讯涉案一干人等。朕要知道,是他们南诏王活腻了,还是朕这朝中……出了吃里扒外的蛀虫!”
最后一句,寒意森森,目光如利刃般扫过全场。所有被目光触及的官员无不冷汗涔涔,慌忙垂首,不敢与之对视。
处置完鸿胪寺卿,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被制住的嬷嬷身上。
那嬷嬷此刻已抬起头,脸上却并无太多惧色,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殉道般的平静。
“你是何人?”萧景玄问,语气平淡。
“老奴……”嬷嬷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只是深宫里一个见不得脏东西污了陛下圣体的老奴罢了。”
答非所问,却意味深长。
萧景玄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冷笑一声:“倒是忠心可嘉。带下去,好好‘伺候’着,朕要知道,是谁的手,能伸到朕的麟德殿来‘救驾’。”
嬷嬷被面无表情的侍卫押了下去。
一场突如其来的腥风血雨,似乎暂时告一段落。但殿内凝重的气氛却丝毫未减,反而因帝王此刻冰封般的沉默而更加令人窒息。
萧景玄缓缓坐回龙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扶手,目光幽深地望向殿外沉沉的夜色,半晌未曾言语。
所有人都屏息垂首,大气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仿佛从沉思中回过神,目光再次扫过殿下众人,最终,在她低垂的头顶停留了一瞬。
“今日之事,众卿都看见了。”他开口,声音恢复了一丝平时的雍和,却依旧带着不容错辨的冷意,“魑魅魍魉,无孔不入。今日是南诏,明日又不知是何人。朕希望众卿能以此事为鉴,恪尽职守,擦亮眼睛,莫要辜负朕与天下的期望。”
“臣等谨记陛下教诲!”群臣齐声应和,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
“宴席就到此吧。”萧景玄挥了挥手,似是倦了,“都退下。”
“臣等告退——”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起身,恭敬地行礼后退,秩序井然,却比来时多了几分仓促和惊惶。
她也随着人流起身,低着头,只想尽快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大殿。
“楚参军事。”一个声音自身侧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是李德全。他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脸上依旧是那副恭谨的、毫无波澜的表情。
“陛下有旨,参军事今日受惊了,特准您暂回值房歇息,暂不必随众出宫。”他微微躬身,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不准出宫!还是软禁!
方才殿内那番惊变,他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他果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臣,领旨。”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回答,喉咙发紧。
李德全不再多言,只对旁边一名小内侍示意了一下。那小内侍立刻上前,低眉顺眼地道:“参军事大人,请随奴才来。”
她机械地跟着那小内侍,再次穿过灯火通明却气氛凝重的宫道,回到那间偏僻冷清的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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