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鸿心头警铃大作。柳如烟为何突然提及陇西?是巧合,还是她知道了什么?是萧景玄透露的?还是柳家在军中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她面上不动声色:“边关之事,自有陛下与兵部诸位大人劳心,臣不敢妄加揣测。”
柳如烟见她油盐不进,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但很快又被笑容取代:“姐姐总是这般谨慎。”她目光流转,忽然落在楚惊鸿屋内桌案上那些散落的文书,语气带着一丝羡慕,“陛下待姐姐真是信任呢,连这些……都能交由姐姐过目。”
她说着,竟抬步欲往屋内走去。
楚惊鸿瞳孔一缩,侧身挡住门口,声音微沉:“昭仪娘娘,此乃陛下划定的参军事处理公务之所,涉及军机,不便外人踏入。还请娘娘止步。”
柳如烟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她盯着楚惊鸿,语气也冷了几分:“楚惊鸿,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宫好心前来探望,你便是这般态度?”
“臣谨记身份,亦谨守本分。”楚惊鸿毫不退让,“军机重地,闲人免入。娘娘若执意要进,请先示下陛下手谕。”
“你!”柳如烟气结,纤指指着楚惊鸿,胸脯微微起伏。她没想到楚惊鸿即便被软禁,依旧如此强硬。
两人正僵持间,院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李德全那圆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惯常的恭谨笑容。
“哟,昭仪娘娘也在?”李德全似乎有些意外,连忙行礼,“奴才给昭仪娘娘请安。”
柳如烟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李德全又转向楚惊鸿:“参军事大人,陛下有旨,宣您即刻前往御书房。”
楚惊鸿心中一动。这个时候传召?
柳如烟闻言,脸色更加难看,狠狠瞪了楚惊鸿一眼,拂袖道:“既然陛下传召,本宫就不打扰姐姐‘分忧’了!”说罢,带着宫女悻悻离去。
李德全看着柳如烟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对楚惊鸿躬身道:“大人,请吧。”
楚惊鸿压下心中疑虑,整理了一下衣袍,沉默地跟上。
再次踏入御书房,萧景玄正站在那幅巨大的北境舆图前,背对着她。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是抬手,指向舆图上陇西与北境交界的一处。
“爱卿来了。”他声音听不出情绪,“看看这个。”
李德全将一份密封的、带着火漆印记的紧急军报,递到楚惊鸿面前。
楚惊鸿接过,拆开火漆,快速浏览。军报上的字迹潦草,带着血腥气,汇报的正是“青沙口”事件的后续——那支被“清洗”的小队,唯一幸存的副尉冒死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们在失踪前,曾截获一支形迹可疑的商队,从商队货物中,搜出了少量……与南诏“幻梦兰”香气极为相似的原料,以及……几封用北狄文字书写、却盖着模糊不清的、类似大靖军中印鉴的信函!
信函内容虽未能完全破译,但其中反复出现的几个词,却令人心惊—— “粮道”、“时辰”、“内应”!
楚惊鸿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南诏的“幻梦兰”,北狄的信函,大靖军中可能存在的“内应”……这几条线索,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诡异地交织在了一起!
她猛地抬头,看向萧景玄。
萧景玄缓缓转过身,目光沉静如渊,却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
“爱卿以为,”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敲打在楚惊鸿的心上,“这盘棋……下到如今,执子之人,究竟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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