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川的全息影像还悬在半空，嘴唇动着，声音却慢了半拍。程知遥眯起眼，盯着他嘴角那点不自然的抽搐——不是人，是投影。
她没动，连睫毛都没眨。霜刚化了一条缝，冷气立刻钻进眼皮底下。她忍着刺痛，借着那点融水反光，看清了影像背后实验室的玻璃墙。
墙后站着一个人影。
银灰色长袍，周身浮着星图光带。
是观星庭长官。
可姜明川像看不见一样，还在说着什么“坐标已锁定”“计划进入最后阶段”。他的嘴一张一合，声音和动作对不上，差了大概半秒。
“演得挺像。”程知遥在心里冷笑，“可惜卡顿出卖了你。”
她悄悄动了动手指，指甲敲了两下背包侧面。这是她和仓仔约好的暗号：**唤醒，只开扫描**。
【检测到双频量子纠缠源】系统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一个来自母巢方向，另一个……源自观星庭加密信道】
“我就知道。”她咬住后槽牙，“两边都在用你当传话筒？”
影像里的姜明川忽然抬手，指向远处红点。动作流畅，但程知遥注意到，他机械义眼转动时有轻微延迟，像是信号卡顿后的强行刷新。
她的空间仓库还在发烫。
绿色波纹贴着力场边缘蠕动，像毒蛇顺着管壁爬行。这玩意儿每运行一秒，就往母巢发一次定位包。她现在就是个活体导航仪，还是自动更新的那种。
不能再拖了。
她闭眼默念口令：“你这破系统装死也得干活！”
【吐槽成功，紧急协议启动】
【基础扫描功能恢复】
她立刻调取周围能量流向。画面一闪，两条数据流清晰浮现：一条从姜明川影像延伸向母巢舰队，另一条则绕了个弯，接入观星庭的加密频道。
双线并行。
“好家伙，你是双面间谍还是双头蛇？”她差点笑出声。
就在这时，骨杖突然自己动了。
原本靠在残骸边的牦牛骨杖猛地抬起，尖端直指姜明川的机械义眼。它没接到任何指令，完全是自发反应。
程知遥心头一紧，伸手去压。
晚了。
骨杖纹路亮起，和她手背上的星图同时震颤。那种熟悉又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就像第115章，姜明川手臂渗出毒液时，那幅刻进她记忆的星图。
一模一样。
“原来是你。”她盯着影像，“你把自己变成信标了？”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贴上骨杖根部，低声骂道：“你这破棍子比仓仔还爱多管闲事。”
话音落下，骨杖表面浮现出一段投影。
是姜明川机械义眼的内部结构图。
齿轮层层嵌套，核心处有个微型刻痕。放大后，程知遥瞳孔一缩——那是母巢坐标，而且每60秒自动更新一次。
这不是普通的义眼。
这是母巢的眼。
也是观星庭的耳。
“所以你到底听谁的？”她盯着影像，“还是说，你早就不是你自己了？”
姜明川的影像突然停住。
他转过头，正对着她藏身的方向，声音压低：“她拿到坐标了……”
语气怪得很，不像警告，倒像解脱。
程知遥浑身一僵。
“她”？
林夕？
Z字暗语闪过脑海。那个在舷窗上划下的符号，那句“别信坐标”。林夕没死，但她被控制了。而姜明川这句话，像是在确认某个节点已被激活。
他不是在指引她。
他在引导她去触发林夕残留的意识，完成数据反向入侵。
绿洲节点要沦陷了。
她猛地抓起反物质疫苗试管，贴到骨杖根部。这是唯一能干扰信号的东西。疫苗能量和骨杖共鸣，瞬间形成震荡波。
全息影像开始扭曲。
画面撕裂，代码乱飞。最后一帧定格在姜明川机械眼中旋转的图案——
双星图腾。
外圈是观星庭的标志，内核却是母巢的脉络。像两个世界嵌在一起，彼此吞噬。
影像炸成雪花。
程知遥松了口气，立刻切断所有系统运行。连吊坠的热量都被她用隔热布裹住。她缩得更深，物资箱挡在身前，整个人贴进残骸夹缝。
不能暴露。
一点都不能。
可就在这时，星海深处传来一声号角。
低沉，悠长，像从地底爬出来的巨兽在呼吸。
七艘异形舰外壳同时裂开，露出环状结构。那些东西开始充能，表面泛起暗红色光晕。
跃迁引擎。
它们要动了。
她屏住呼吸，手指抠进登山靴边缘。肌肉绷紧，心跳压到最低。连睫毛都不敢眨一下。
舰队没扫描她，也没靠近。它们只是静静悬浮，像在等命令。
等谁的命令？
观星庭？母巢？还是那个已经分不清立场的姜明川？
她想起火种容器里的画面。无数个她死去的瞬间，每一个都是真实的。她不是唯一的钥匙，甚至可能只是备用零件。
而现在，所有人都想让她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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