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重力装置落地时扬起一圈沙尘，程知遥第一时间把赵远从半空拽下来。他的呼吸越来越沉，左臂的黑斑已经爬到了肩膀，外骨骼支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她没时间喘气，立刻打开仓库，把沙盘塞进最底层的隔离舱。仓仔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来：“信号切断了，但那玩意儿还在震动，像心跳。”
“别废话。”她说，“先救人。”
绿洲边缘的祭坛静得吓人。几根刻满符文的石柱围成圆阵，中央凹槽正好能放下沙盘。一个穿白狐皮袍的女人站在那儿，手里拄着牦牛骨杖，眼睛盯着他们。
程知遥认出她是乌雅，赵远提过的名字。
“你身上有火脉的气息。”乌雅开口，目光落在她冲锋衣袖口烧焦的地方，“熔岩灼痕……你是寒霜圣女？”
程知遥没回答，反而把背包甩到地上，扯开拉链翻出医疗包。“我不懂什么圣女，但我带了个快死的人来。他中了孢子毒，需要干净的水和稳定环境。”
乌雅没动，只是抬起骨杖轻轻点了点地面。“圣泉不能乱用。你们带来的东西会激怒沙神。”
“那就别用圣泉。”程知遥直接把沙盘拿出来，放在祭坛中央，“这是从地心火脉拿出来的，你说它会惹怒沙神，那它现在就在冒犯你们的神。可如果我不把它带来，整个绿洲三天后就会被异形孢子吞掉。”
乌雅眉头皱紧。
就在这时，远处沙丘上出现几个人影。领头的穿着沙匪常见的灰斗篷，手里捧着一个密封水囊。
“和平礼物。”那人把水囊放在祭坛边缘，“沙蜥大人说，过去的事一笔勾销，愿以清水换安宁。”
程知遥没动。
赵远却突然伸手抓向水囊。他嘴唇干裂，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水……给我喝点水……”
“不行！”她猛地拨开他的手，但已经晚了——水囊盖子被拧开，他仰头灌了一大口。
“咳咳……”赵远呛住，低头吐出一口血沫，“这水……有血味。”
程知遥一把夺过水囊，扭头看向使者：“你们给的是人血混的脏水？”
对方脸色不变：“这是净化过的圣礼之水，专供祭司使用。”
“放屁。”她冷笑，“仓仔，扫描。”
【启动分子级检测】
【成分分析中……】
【人类血液蛋白（AB型）：含量3.7%】
【氯胺酮代谢物：微量残留】
【未知有机催化剂：疑似神经寄生体培养液】
【结论：非饮用水，用途为污染仪式现场】
“好啊。”程知遥把水囊举高，“既然说是献礼，那就真当祭品用了。”
她走到沙盘前，将剩余的水缓缓倒入底座凹槽。
乌雅抬杖阻拦：“不可！你会唤醒沉睡的灾厄！”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一个‘和平礼物’要掺人血？”程知遥盯着她，“还是说，你们早就知道水源有问题？”
水全部流进凹槽后，沙盘毫无反应。
围观的绿洲居民开始低声议论，有人骂她是亵渎者。
几秒过去。
突然，祭坛底部传来轻微震动。
一道裂缝从沙盘边缘蔓延开来，黑色黏稠液体顺着石缝渗出，带着腐臭味，表面还闪着微弱电光。
程知遥立刻抽出共振接收器贴在岩壁上。
“仓仔，读波形。”
【地下传导频率匹配成功】
【液体成分与高压水枪探测样本一致】
【污染源来自主供水管网】
【覆盖范围：十五公里内所有支流】
“果然。”她收回设备，转身面对所有人，“这不是我带来的灾祸。是你们以为的‘敌人’，早就把毒埋进了每一滴水里。你们喝的、洗的、浇田的，全是被污染过的。”
人群骚动。
乌雅盯着那滩黑液，脸色变了。
“沙蜥想让我们自相残杀。”程知遥指着使者，“他们送来这水，就是等着我看都不看就倒进圣泉，然后你们群起而攻之。可惜啊，我偏要把这脏东西倒在沙盘上——因为它本来就是个检测仪。”
使者眼神一抖，往后退了半步。
“现在证据摆在眼前。”她说，“要么你们继续信那个给你们下毒的‘和解’，要么跟我一起查清楚谁在操控这一切。”
乌雅沉默片刻，终于抬手示意长老们封锁圣泉入口，并召集紧急会议。
使者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走。
“等等。”程知遥叫住他，“回去告诉沙蜥，下次送礼记得换个包装。这种小儿科陷阱，连我仓库里的防晒霜都骗不了。”
那人没回头，快步消失在沙丘后。
仓仔在她脑子里嘀咕：“电量12%，再吵我三天就不说话了。”
“闭嘴。”她踢了块小石头，“你还能撑两小时，够用。”
赵远靠在石柱边喘气，意识模糊地念叨：“父亲……也是考古队的……他没回来……”
程知遥蹲下检查他的手臂，黑斑没有继续扩散，但皮肤温度异常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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