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的冲击感尚未完全平复,实际的改变便已接踵而至。
在巴托混杂着痛楚与某种“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嘟囔指引下,林凡穿过营区泥泞的小路,来到了位于要塞内墙根下、由几个巨大帐篷和简陋木棚组成的军需处。这里的气味同样不好闻,混合着皮革、锈铁、霉木和忙碌士兵的汗味。
接待他的是一名面色疲惫、指甲缝里满是黑色油污的老年军需士官。他接过林凡递上的任命羊皮纸,眯着眼凑在昏暗的油灯下扫了一眼,又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林凡——这个过于年轻、面容还带着几分学生气的新任十夫长。
“林,嗯……”士官的声音沙哑,带着长期与物资打交道特有的麻木,“马库斯那队人的损失清单刚报上来……按规定,十夫长阵亡,其完好装备需回收,但有战损或缴获,可酌情分配继任者。”
他转身在一堆散发着霉味和兽脂味的杂物中翻找了一阵,最后提过来一件物件。
那是一件帝国制式的鳞甲。
不同于林凡身上那件简陋的、只能勉强护住前胸后背的皮甲,这件鳞甲由数百片打磨过的铁片,通过皮绳密密麻麻地编缀在厚实的皮革内衬上,覆盖了从肩膀到大腿根部的区域。甲片上布满了划痕和凹陷,不少地方还有暗红色的、无法完全清洗掉的血渍,边缘的皮革也有明显的磨损和修补痕迹。这是一件经历过战火、前任主人已然殒命的“修复品”。
但它是一件真正的金属铠甲。
士官又将一柄短剑放在鳞甲之上。这柄短剑比林凡之前使用的、更像是长矛辅助武器的粗糙短剑要精良得多。剑身更长,开了双血槽,虽然同样带有使用的痕迹,刃口甚至有几处细微的崩缺,但握柄的皮革缠绕紧密,配重球是实心的青铜,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安心的杀伐之气。
“鳞甲一件,标准修复;军团短剑一柄,需自行打磨。”士官例行公事地记录着,“签收吧,十夫长。”
林凡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坚硬的鳞甲表面,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战场的气息和前任主人的绝望。这不再是游戏里点击即装备的虚拟物品,而是实实在在的、能够提供防护的保命之物。他拿起那柄短剑,比划了一下,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手腕微沉,一种不同于握着粗糙长矛的、更具威胁性的力量感油然而生。
他依言在一个厚厚的、满是污渍的登记簿上,笨拙地签下了“林”这个简单的名字。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十夫长”这个身份所带来的、最直观的改变——更好的装备,以及随之而来的,更重的生存期望。
抱着鳞甲和短剑回到帐篷时,气氛再次变得有些异样。士兵们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怀中的装备上。那件鳞甲和那柄明显精良许多的短剑,如同无声的宣言,昭示着他身份的改变。
没有人说话,但那种无形的隔阂似乎又清晰了一些。他现在是“官”了,哪怕只是最小的“官”。
林凡没有多言,默默走到自己那个依旧狭窄的铺位旁,开始尝试穿戴这件沉重的鳞甲。动作依旧生涩,皮绳的系法也让他手忙脚乱。冰冷的铁片贴在身上,起初是一种负担,但当他终于将最后一条皮绳系紧,感受着那沉甸甸的重量均匀分布在肩背和胸膛时,一种奇异的、混杂着紧张与一丝微弱信心的情绪悄然滋生。
他拔出那柄新配发的短剑,借着帐篷缝隙透入的微光,仔细端详着剑身上那些细密的痕迹。这上面沾染过谁的鲜血?又将在未来,饮下何人的生命?
他将短剑缓缓归鞘,金属摩擦发出的“锵”声,在安静的帐篷里格外清晰。
从现在起,他不仅是十夫长“林”,更是一个需要依靠这身甲胄和利刃,在刀锋上行走的求生者。装备带来了实感,也带来了更具体的不安与责任。他知道,下一次战斗来临时,他将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运气和急智的士兵,他必须站在队伍的前列,承担起指挥与保护的责任。
这鳞甲与短剑,是权力的象征,更是套在他身上,一道无法轻易卸下的枷锁。他看着帐篷外逐渐暗淡的天色,握紧了剑柄,开始真正思考,如何当好这个“十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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