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山城的雪,终于落了下来。
不是江南柔婉的雪絮,而是北地酷烈的雪霰,夹杂在呼啸的罡风中,打在脸上如同刀割。一夜之间,整座边城便被染成一片肃杀的银白。校场上的积雪没过脚踝,边缘的兵器架结了一层白霜,那面代表大雍王朝的玄鸟战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旗面冻得硬挺。
林枫站在校场边缘,身姿挺拔如松,任由风雪扑打在身上。他依旧穿着单薄的军服,但体内气血奔涌,如同烘炉,竟不觉得多么寒冷。胸前的古玉传来持续而温润的热流,与他自身的血气交融,形成一种奇妙的循环。
距离上次蛮族夜袭已过去五日。那场战斗的创伤尚未完全平复,城墙上的血迹被新雪覆盖,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焦糊气味。阵亡士兵的遗体已焚化,骨灰将由同乡带回故里,而更多的,则是无名无姓,化作边关的一抔黄土。
上官洪以“城防紧要,需整军经武”为由,取消了原定的庆功宴,转而下令全军加紧操练。此刻,校场之上,近千名士兵正顶着风雪,演练着最基础的军阵和劈杀动作。呵出的白气连成一片,与风雪混杂交织。
张都尉按刀立于点将台上,脸色比天色更沉。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场中士兵,偶尔在林枫身上停留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那日林枫拳轰骷髅、箭射巫祭(虽未中)的表现,已让他无法再将这个年轻人视为普通士卒。
“停!”张都尉突然大喝一声,声如洪钟,压过了风雪声。
校场上所有动作戛然而止。
“花架子!全是花架子!”张都尉大步走下点将台,来到一个士兵面前,猛地抽出自己的佩刀,刀背狠狠拍在对方持矛的手臂上。
“啪!”一声脆响,那士兵痛呼一声,长矛险些脱手。
“敌人会站着等你刺吗?沙场搏命,讲的是最快、最狠、最有效!你们练的这些,上了战场,就是送死!”张都尉目光如电,扫视全场,“我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说蛮子有妖法,有骷髅怪物,我们练这些没用!”
他顿了一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铁血煞气:“那我今天告诉你们!任他千般法术,万种诡计,我自一力破之!何为力?就是你们的气血,你们的拳头,你们手中的刀枪!肉身不强,气血不旺,阳刚不足,未战先怯,自然会被邪祟所乘!”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不少心生畏惧的士兵心头。林枫若有所悟,隐约把握到了什么。肉身气血,似乎是抗衡神魂邪术的一种关键。
“现在,所有人,看我!”张都尉脱下披风,露出精悍的肌肉虬结的上身,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如同荣誉的勋章。他摆开一个古朴而凶悍的拳架,一股惨烈的沙场气息瞬间弥漫开来,连周遭的风雪都为之一滞。
“此乃《军中杀拳》!非是江湖把式,而是历代边军先辈,于尸山血海中总结出的搏杀之术!不重招式繁复,只求杀敌效率!凝练气血,激发潜能,一拳一脚,皆蕴杀意!”
话音未落,张都尉猛地一拳击出,目标是旁边一个用来练力的石锁。
“轰!”
一声闷响,那足有百斤重的石锁竟被他一拳打得平移出半尺,表面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校场上一片倒吸冷气之声。这一拳的威力,远超寻常武夫的范畴。
林枫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张都尉出拳的瞬间,周身气血瞬间凝聚于拳锋,那股爆发力,并非单纯肌肉力量,更蕴含了一种“势”,一种历经血火淬炼的杀伐之势!
“杀拳第一式,破阵!”张都尉开始演练,动作大开大合,简洁凌厉,每一招都直指要害,伴随着吐气开声,如同战场嘶吼,撼人心魄。
士兵们纷纷跟着模仿,校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呼喝之声。
林枫也沉浸其中,跟随张都尉的动作。他发现,这杀拳的运劲法门,似乎能与古玉引导的气血热流隐隐呼应。当他按照杀拳心法调动气血时,胸口的古玉热流更加活跃,融入气血之中,使得他的拳脚带着一股远超常人的力量与速度。
“砰!砰!砰!”
他每一拳打出,都带着清晰的破空声,脚下的积雪被拳风激荡,四散飞扬。与他一同操练的士兵都被他这边惊人的动静吸引,暗自咋舌。
张都尉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枫身上,眼中惊讶之色更浓。他看得出,林枫并非单纯模仿外形,而是真正把握到了杀拳“凝气血,聚杀意”的一丝精髓,甚至……青出于蓝?这怎么可能?他才第一次接触杀拳!
操练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风雪未停,但校场上的气氛却越来越炽热。不少士兵打得浑身热气蒸腾,积雪在他们周围融化。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校场边缘的望楼之上,上官洪披着厚厚的貂裘,手里揣着暖炉,正透过窗户缝隙,阴冷地注视着下方。他身边站着两人,一个是亲兵队长李魁,另一个则是个面色苍白、眼神阴鸷的中年文士,穿着厚厚的棉袍,不时低声咳嗽,正是上官洪倚为心腹的幕僚,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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