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公便利”旗舰店二楼,平日里堆满货物、飘散着压缩饼干味儿的大通间,此刻被硬生生捯饬成了个披红挂彩的“战地食堂”。
十几盏贴着“囍”字的大红灯笼悬在粗粝的房梁下,烛火在里头不安分地跳跃着,把墙上临时挂起的红绸布映得一片暖融融的暧昧红光。
空气里,各种味道激烈地扭打在一起:烤全羊表皮油脂滴落炭火的“滋啦”焦香,大木桶里新蒸米饭蒸腾出的、能勾出人魂儿的清甜米香,还有最霸道的那股子——桂花酿!
那味儿醇厚得化不开,跟长了脚似的,见缝插针地往人鼻孔里钻,钻进去就在天灵盖下面开派对,勾得人喉咙眼直发痒。
两条丈余长的榆木条案拼在一起,油光水滑,上面摆的阵仗比过年祭祖还硬核。
整只烤得焦黄油亮的肥羊趴在那儿,还冒着热气儿;脸盆大的海碗里,炖得稀烂、筋肉分明的牛肉块堆得冒尖儿;小山似的白面馒头,暄软得像刚出锅的云彩;
角落里,几块印着熊猫抱辣条的压缩饼干被切成了规整的小方块,旁边码着一碟碟红油汪汪、辣得直冲脑门的辣条拼盘——这玩意儿,如今在北平城可是“硬通货”!最扎眼的,
还是条案正中央那几个被拆开的灰绿色铁皮桶,桶口正“噗噗”地往外冒着热腾腾的白汽儿,浓郁的肉香混着米饭的甜香霸道地宣示着存在感。自热米饭!
这玩意儿在眼下,比金子还稀罕!光摆在那儿,就是无声的炫耀:瞧瞧,咱家掌柜的,路子有多野!
喧嚣声浪几乎要把头顶的瓦片给掀了!
立下汗马功劳的镖师们敞着怀,露出黝黑结实的胸脯,脸红脖子粗地划着拳,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述雪夜里如何跟狼群斗智斗勇、如何把车轮从齐腰深的雪坑里刨出来的惊魂一刻;
漕帮那群粗豪汉子则围着江小鱼,这半大小子踩在条凳上,指手画脚,唾沫星子喷得老远,正激情四射地吹嘘他那“闪漕科技”的冰橇如何在冻得梆硬的河面上跑出日行八百里的神话;
李小二像只脚底抹油的小耗子,在人群缝隙里灵活地钻来钻去,小脸兴奋得通红,嗓子都快喊劈了,指挥着临时拉来帮忙的伙计们:
“上酒!快!张哥那桌空了!羊腿!羊腿给王镖头那边切过去!哎哟李婶儿您慢点端,烫!”;
角落里,苏甜儿安静得像幅仕女图,捧着个小小的白瓷杯,小口小口啜着桂花酿,清亮的眸子偶尔扫过喧闹的人群,最终总会若有若无地飘向楼梯口的方向,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
风暴眼中心,李拾被众人众星捧月般按在主位那张铺着虎皮(临时从库房借来的)的太师椅上。朱棣本人没来,但送来的那几坛子贴着黄封的“御酒”已经足够说明分量。
刘员外那几个最早砸钱押宝的乡绅地主,一张张脸喝得油光锃亮,跟抹了层猪油似的,端着酒杯的手都激动得直哆嗦,围着李拾舌灿莲花,溢美之词不要钱似的往外喷,什么“商界奇才”、“国士无双”、“活财神下凡”,听得李拾自己都替他们脸红。
韩千乘换下了那身标志性的、能把小孩吓哭的飞鱼服,只穿了件普通的青布长衫,低调地坐在李拾下首。
然而,他那双眼睛却跟淬了冰似的,锐利如鹰隼,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全场每一个角落,手指若有若无地搭在桌沿,仿佛随时能抽出把无形的刀来。这哪是来喝酒的?分明是尊煞神坐镇。
酒酣耳热,气氛正被烘托到最高点,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大功告成的狂喜,恨不得把屋顶都掀了。
就在这鼎沸的喧嚣几乎要冲破屋顶的刹那——
“呵呵呵…”
一个清朗悦耳、带着点唱戏般拖腔、却又透着一股子阴柔寒气的笑声,如同冰锥子划过热油锅底,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喧闹嘈杂,刺进了每个人的耳膜。
“李掌柜运筹帷幄,三日解边关倒悬之急,力挽狂澜,实乃我大明商界百年不遇之奇才!顾某…佩服之至!五体投地啊!”
这声音自带“静音”效果。前一秒还沸反盈天的大厅,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住了喉咙!
划拳的叫嚣、吹牛的唾沫、添酒的吆喝、啃羊腿的吧唧嘴…所有的声音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烤羊油脂滴落炭火的“滋啦”声,突兀得刺耳。
刷刷刷!
几十道目光,带着惊愕、疑惑、探寻,齐刷刷地聚焦在楼梯口。
顾西风!
这位日升昌票号的大掌柜,此刻正施施然地踱步而上。一身月白色的云锦长袍,纤尘不染,在满堂粗豪汉子中显得格格不入,仿佛一只误入狼群的白鹤。
他手中那柄洒金折扇,扇骨是上好的湘妃竹,随着他优雅的步伐轻轻摇曳,扇面上隐隐透出名家山水。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雅笑容,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银针,精准地越过人群,钉在主位的李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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