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帝国的战争机器在外围轰然运转,粮秣辎重汇成洪流,刀枪火炮磨砺待发之时,在北京城西,那座由张世杰一手创立,已然成为大明新式军事思想摇篮与将星孵化器的大明皇家讲武堂内,一场无声却同样至关重要的战役,正进入最紧张、最激烈的阶段。这里没有震耳欲聋的炮火,没有刀光剑影的搏杀,有的只是堆积如山的卷宗、画满标记的舆图、激烈碰撞的见解,以及一种对未知战场抽丝剥茧般的执着探索。
讲武堂最大的战术研讨室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四壁悬挂着数幅巨大的漠北区域详图,其上用不同颜色的颜料标注着喀尔喀三部大致活动范围、已知的水源地、可能的行军路线以及“夜枭”最新传回的敌情动态。长条形的硬木会议桌周围,坐满了人。一端是以讲武堂祭酒(校长)孙元化为首的讲武堂精英教官和资深参谋;另一端,则坐着几位身份特殊的人物——他们是归附的蒙古部落将领,包括一位来自科尔沁部的老台吉莽古尔,以及两位曾在辽东与八旗作战、后投诚大明的原察哈尔部骁骑校。
而居中的主位,赫然坐着本该在前线或中枢忙碌的李定国与刘文秀。两人奉张世杰密令,在大军开拔前的最后时刻,必须亲自参与并最终审定北伐的战术总纲。张世杰深知,面对迥异于中原和辽东的漠北战场,任何基于过往经验的傲慢与轻忽,都可能付出血的代价。
“诸位,”孙元化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他指着地图上喀尔喀的核心区域,“根据目前所有情报汇总,喀尔喀联军虽有三万余众,但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车臣汗硕垒刚愎凶悍,是其核心;札萨克图汗素巴第贪婪狡诈,劫掠成性;土谢图汗衮布多尔济优柔寡断,心存观望。此其三部之秉性,亦是我军可资利用之裂隙。”
他拿起一根细长的教鞭,点在代表克鲁伦河的区域:“其主力惯常活动于克鲁伦河、鄂尔浑河、色楞格河上游这一片水草相对丰美之地。此地远离我边墙,直线距离超过千里,其间瀚海(戈壁)阻隔,春季多风沙,气候变幻莫测。此乃其地理依仗。”
一位讲武堂的年轻战术教官起身补充,语气带着学院派的严谨:“综合分析,喀尔喀战术,核心在于机动与袭扰。其倚仗骑兵之速,惯用‘曼古歹’(诈败)战术,诱敌深入,或以小股精骑反复骚扰我军侧翼、后勤,试图拖垮、疲惫我军。其优势在于战场感知强,来去如风,对环境适应力极高。其劣势在于,缺乏攻坚能力,组织纪律相对松散,各部协同存疑,且严重依赖固定水源地。”
李定国凝神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忽然看向那几位蒙古将领,语气还算客气,但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莽古尔台吉,诸位将军,你们生于斯长于斯,与喀尔喀打交道多年。依你们看,孙祭酒所言,可还准确?喀尔喀人,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惯用伎俩?或者说,在你们看来,我们这支以火器、纪律和后勤见长的军队,深入漠北,最大的危险会来自哪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莽古尔等人身上。那位科尔沁老台吉莽古尔抚摸着花白的胡须,沉吟片刻,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缓缓道:“李将军所言,大体不差。喀尔喀人,确实是狼群的打法。但他们不是蠢狼,尤其是车臣汗部下的那些老兵,狡猾得很。”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他们不仅会‘曼古歹’,更擅长利用地形。比如,在沙地或积雪融化的草甸设伏,让我们的马匹陷入,速度大减;比如,他们会驱赶野马群或受惊的牲畜冲击我们的队形;再比如,他们熟知每一处能藏兵的山坳、每一片能设伏的树林。”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至于最大的危险……老汉以为,并非喀尔喀的马刀,而是漠北本身。”他指向地图上那片广袤的赭色区域,“这里的风,能在一夜之间改变沙丘的模样,掩埋道路;这里的天气,前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刻就可能刮起遮天蔽日的‘白毛风’(暴风雪),让人迷失方向,活活冻毙;这里的水,很多看着清澈,喝下去却会让人腹泻不止,甚至中毒。还有……草原上的狼群,饥饿时,会比喀尔喀的骑兵更可怕。”
另一位投诚的察哈尔骁骑校也接口道:“还有他们的哨探,‘夜不收’(指蒙古方面的侦察兵)极其厉害,能像影子一样贴着地面移动,对马蹄印、车辙的追踪能力远超我们。我们大军一动,很难瞒过他们的眼睛。”
这些来自对手内部的、带着泥土和血腥气息的经验,让在场的讲武堂精英们神色更加凝重。纸上谈兵与实地感受的差距,此刻显露无疑。
刘文秀一直沉默地听着,此时才开口,他的问题更侧重于实际应对:“那么,以诸位之见,我军当如何扬长避短?我们的车营、火器,在草原上行军、作战,需要注意什么?又如何能尽可能削弱其机动优势,迫其与我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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