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敢问这‘风雨楼’的主人,是哪位贵人?竟能在王城之中,拥有如此气象万千的产业?” 我心中隐约有个猜测,却不敢轻易确认。这样的“楼宇”就算是在朝歌,也是没有的。除了朝歌城中的帝宫,只怕无人敢建这般规制的阁楼了。
车夫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与有荣焉的骄傲笑容,声音都洪亮了几分:“公子问得好!这风雨楼啊,可不是寻常商贾能建的哦!它本是咱们主上当今有莘国君当年为迎娶先夫人太姒公主的母亲,殷商陛下唯一的女儿所建——耗费巨资,历时数载方成,乃是有莘王城的一大胜景!先王后薨逝后,这风雨楼,自然就由咱们尊贵无双的太姒公主殿下继承了!”
“啊——!!!”
车夫话音刚落,姬叔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震撼中惊醒,发出一声夸张至极的惊呼!他圆睁着双眼,指着那高耸壮丽的楼阁,脸上写满了“大事不妙”和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声音拔得老高,冲着我嚷嚷道:
“长兄!你听见没?!这……这整座风雨楼都是公主殿下的嫁妆!我的天爷!这嫁妆也太……太‘丰厚’了吧!简直是一座金山压下来啊!” 他故意把“丰厚”两个字咬得极重,小脸皱成一团,仿佛已经看到他的兄长被这“金山”压得喘不过气的样子。那一脸的促狭模样,分明就是故意要看我的笑话。
“这才哪跟哪啊!主上膝下无子。这整个有莘还不都是公主殿下的嫁妆嘛?” 车夫乐呵呵挥手笑着告别道:“三位贵人慢走哟!“
“完了完了!长兄,我之前说你‘高攀’,现在看来,简直是说轻了!你这哪里是高攀,你这是要……要攀天梯了啊!” 他手舞足蹈,语气夸张,引得旁边几个路人侧目。
一旁的姬仲,虽也被这消息震得不轻,但性格更为内敛。他看向弟弟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又看看眼前这象征着太姒惊人财富与地位的庞然大物,估计又联想到之前听闻的“入赘”习俗,心中那份对我的担忧瞬间化作了带着点黑色幽默的感慨。他叹了口气,伸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力道带着点安慰,又带着点“认命吧兄弟”的调侃意味,苦笑道:
“唉!兄长啊!看来之前车夫老丈所言非虚呀!这有莘的‘规矩’……还有这公主殿下的‘家底’……我看呐……” 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咱们之前那点‘入赘’的顾虑,在现实面前,怕是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了?这风雨楼都杵在这儿了,就咱们西岐那点聘礼……咳,怕是连人家楼里的地板都买不起吧?果然,还是‘入赘’这条路,比较符合实际国情?” 他刻意把“入赘”两个字说得清晰无比,眼神里满是“形势比人强”的无奈笑意。
听着两个弟弟一唱一和的揶揄,感受着姬仲拍在肩上的沉重。这份沉重既是物质上的,更是象征意义上的。我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座巍峨的风雨楼。这一次,我感受到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具象化的。
这座楼,不仅仅是砖木瓦砾,它象征着太姒身后“殷商帝族外孙女”——这庞大而深厚的政治背景、还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以及在有莘国至高无上的“王位继承人”的地位。它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横亘在我与太姒之间。而我西岐自祖父迁至岐山,短短不过几十年。在如此巨量的“嫁妆”和潜在的“入赘”要求面前,西岐的财力显得是多么的单薄啊!我甚至能想象到,其他求亲者(如那几位伯侯世子)看到此楼时,眼中燃烧的贪婪与势在必得的光芒。这压力,关乎家族的期望、西岐的安危,更关乎我作为一个男人,在世俗眼光中可能面临的“尊严”挑战——入赘,依附于妻子那令人窒息的财富与权势之下。
“哈哈哈!”
我思及至此,竟然爆发出一阵极其爽朗、毫无阴霾的大笑!笑声清越洪亮,充满了我一向自以为傲的坦荡与豁达。笑声瞬间便冲散了这滔天财富所带来的压力,也冲散了笼罩在兄弟三人头顶的沉重氛围,引得姬仲和姬叔都愕然地看向我。
“兄长,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姬叔抱怨道:“我都替你着急了。”
“哈哈哈!好!好!好!”我故意连道三声好,眼中一亮,故意用力回拍了一下姬仲的肩膀,又揉了揉姬叔的脑袋,朗声道:“有两位贤弟此言,为兄心中最后那点微不足道的‘包袱’,也彻底放下了!”
“什么意思?”两人面面相觑之后,便皱起眉头紧盯着我,誓要看个究竟。
我的笑声随之渐歇,神情转为一种超越世俗的澄澈与从容,也不再仰望那座象征权势的风雨楼,而是将目光投向楼前台阶下,一个正在小心清扫落叶的、衣着朴素的老仆,又扫过那些在擂台边忙碌的、身份各异的普通人,最后落在两个弟弟身上。此刻,我感觉自己的心平静而有力,如同山涧清泉般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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