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邦沉吟片刻。如果韩工的记忆没有偏差,那么确实有人在他开会期间,偷偷打开过他的抽屉,翻阅了那份旧图纸。目的是什么?仅仅是对老机床好奇?还是想寻找其他什么东西?
“韩工,您的抽屉锁了吗?”
“没锁。”韩工摇摇头,“咱们技术科,平时大家都互相借阅资料,锁着不方便。而且……也没什么值得锁的东西吧?”他语气有些不确定了。
李振邦没有继续追问,以免给老工程师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他又询问了技术科最近有没有外来人员进入,或者有没有招聘新人。韩工想了想,说前段时间有个上面派来的技术调研小组来过厂里,在技术科待过半天,主要是了解生产设备情况。另外,科室里两个月前新分来了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叫刘建明,是中专毕业分配来的,小伙子挺勤快,人也老实。
离开技术科,李振邦和小陈又去厂区几个容易被潜入的地点实地查看了一番,直到夕阳西下,才结束了一天的摸排工作。
回局的路上,两人骑着车,讨论着今天的收获。
“李哥,你觉得那个韩工程师的图纸,真的有问题吗?会不会真是他记错了?”小陈问道。
“不好说。”李振邦目光看着前方,“但在这种敏感时期,任何一点异常都不能轻易放过。那个没锁的抽屉,本身就是一个安全隐患。明天我们去第三钢铁厂看看,然后重点查一下技术科那个新来的技术员刘建明,还有韩工提到的那个技术调研小组的情况。”
“明白!”小陈点头。
晚上,李振邦在办公室里整理白天走访的记录,将城北机械厂的平面图、重点区域、人员访谈要点以及发现的疑点一一标注清楚。窗外月色皎洁,繁星点点,城市的灯火在夜色中温柔地闪烁。
他想起林淑娴信中的叮嘱,拿出信纸,想给她回信。笔尖蘸饱了墨水,却一时不知从何写起。写工作的艰辛与压力?怕她担心。写调查中遇到的琐碎疑点?又涉及纪律。最终,他落笔写道:
“淑娴同志:见字如面。沪上寄来的薄荷糖已收到,糖很甜,亦很提神,多谢挂念。北国春日渐深,杨絮纷飞,偶有沙尘,但万物生机勃勃,人心亦如是。近日工作依旧繁忙,多在城北工厂区走访,见工人同志于艰苦条件下仍热火朝天搞生产,深受感动。我们守护的,正是这般朴素的干劲与希望。王大娘处我已代你探望,她精神尚好,让我转达谢意。你于沪上自学俄语,钻研技术,亦是在另一条战线上为国效力,望保重身体,劳逸结合。夜深人静,仰望星空,虽相隔千里,然知你我皆在为同一片星光下的土地与人民守望,便觉心安。振邦手书。”
他没有提及具体的案件,只分享了工作中的感受和对共同信念的坚持。他将信纸仔细叠好,装入信封,贴上邮票。那包薄荷糖,他小心地吃了一颗,剩下的仔细包好,放回抽屉。这小小的甜,在枯燥而充满压力的工作中,显得格外珍贵。
他知道,接下来的调查将会更加深入,也可能遇到更多的困难和危险。但每当想起林淑娴的牵挂,想起王大娘那样的普通民众期待的眼神,想起工厂里工人们挥汗如雨的身影,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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