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个分号的掌柜都由朱由检选择,再由总部培训过,所以无论从忠诚度、能力,还是经营理念,这些分号几乎碾压这个时代。
在松江府城外,依托黄浦江水运之利,一座占地近百亩的“皇家松江造物场”已初具规模。
青砖砌就的高大院墙内,数十栋砖瓦房舍整齐排列,烟囱林立,人声鼎沸。
与外界年节的喜庆喧嚣相比,这里更像是一个秩序井然的独立王国。
这座工场的管理模式,迥异于任何传统的匠户作坊或私家工场。
虽未有明文法令规定,却已在实践中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
最显着的便是 “分工作业,各司其职” 。
以香皂制作区为例,不再是某个熟练匠人包揽从熔油、配碱到成型、切割的全过程,而是被清晰地划分为七八个连续的环节:
原料入库查验、油脂熔炼过滤、碱液配制、混合搅拌、倒入模具、冷却定型、切割修边、打印皇家商行特有的“龙纹”徽记、最后以油纸包裹装入锦盒。
每个雇工被固定在特定的环节上,如同流水线上的一个齿轮,只需反复操作,直至极其熟练。
一个刚从乡下来的青年,或许不懂香皂为何物,但只需几天,便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搅拌工”或“切割工”。
场内立有木牌,以浅显的文字和图示写明《场规》。
不仅严格规定了上工、歇息、放工的时辰,更对各个环节的产出提出了明确的数量与品质要求。
例如,负责熔炼油脂的灶组,每日需处理完既定数量的原料,且炼出的油脂需达到“色泽清亮,无明显杂质和焦糊味”的标准。
负责打印徽记的工匠,则要求印纹清晰、位置端正。
有专职的管事巡回检查,记录功过。
做得又快又好者,月末能获得额外的“勤工赏”;
而出次品或怠工者,则会扣罚当日工钱,屡教不改者,直接逐出场外。
此外,场内还设有类似“教导”的角色,多由经验丰富的老匠人或从京城西山匠作苑派来的骨干担任。
他们不仅监督生产,更负责将标准化的操作手法传授给新雇工,并收集生产中遇到的普遍性问题,集中寻求解决方案。
工场角落甚至设有一间小小的“账房”,有识文断字的先生负责记录每日物料进出、核算各组成绩与工钱,力求账目清晰,杜绝中饱私囊。
这种将生产流程分解、强调标准、效率并与个人收益挂钩的集中化管理模式,引来了不少本地士绅、商贾乃至官员的好奇窥探。
有人私下鄙夷,认为如此苛细,将人视为器物,有违“仁恕”之道,非长久之计。
但也有人目光敏锐,从中看到了令人心惊的潜力——如此组织,产量稳定,质量可控,成本似乎也能算得更清。
长此以往,那些依靠老师傅个人手艺、管理松散的传统作坊,如何能与之争锋?
“在这里做工,规矩是大,管事也凶,可工钱给得足量,从不拖欠!”
“每月还能见着几次荤腥!比在老家种地,或是给那些黑心东家做活,不知强了多少!”场房外,刚刚下工的张老实对同乡感慨道。
他原是江北逃荒来的流民,差点饿死路边,如今虽劳作辛苦,却有了安身立命之所,脸上也多了些血色。
稳定的收入和相对公平的待遇,使得尽管管理严格,皇家商行的工场仍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大量像张老实这样的流民和底层匠人,甚至一些原本经营不善的小作坊工匠也前来投奔。
这一系列因皇家商行商品热销而自发产生的变化——民间配套场坊的蜂拥而起,
以及皇家工场自身新颖管理模式的尝试,
虽未冠以“新政”之名,却已像腊月里悄然滋生的地气,在江南富庶的经济土壤下涌动、发酵。
它们预示着一种不同于过往的生产组织方式正在破土萌芽,为即将到来的、更剧烈、更深刻的制度变革,铺垫着最初也是最重要的实践基础。
帝国的经济肌体,正随着这股由巨额利润和市场规律驱动的暗流,在崇祯元年的这个腊月里,开始了一场无声而深刻的蜕变。
寻常百姓在忙碌中盼着新年,精明商贾在算计中窥见未来。
而那高踞九重的帝王,则透过这纷繁世相,看到了他理想中帝国蓝图的又一基石,正在缓缓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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