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的话音刚落,我手里的账本便被指节压出一道褶皱。
窗外穿堂风卷着竹影扑进来,在她鬓角的珠花上晃出细碎的光。
“诗会那日她自己摔在泥里,倒成了我逞强伤和气?”我将账本推到案角,银朱笔在指尖转了个圈,“去,把前院值夜的周妈妈叫来。”
春桃应了一声,裙角扫过门槛时带翻了茶盏。
我望着溅在青砖上的水渍,忽然想起原书里苏晚晚装病那章——她跪在祠堂哭诉求药,王氏握着她的手掉眼泪,沈清瑶捧着参汤在旁抹眼睛,连父亲都叹着气说“清棠太任性”。
如今这出戏码原封不动搬来,倒省了我查动机的功夫。
周妈妈来的时候,鬓边的绢花还沾着灶房的油星。
我递了盏茶过去,看她捧茶的手稳得像石磨:“苏表小姐院里的小桃,这两日端药碗的架势可稳?”
“回姑娘,”周妈妈抿了口茶,“那小丫头从前端个茶盘都打晃,这两日倒跟换了个人似的,手腕绷得直,药碗里的汤连个涟漪都不起。”
我屈指叩了叩桌沿:“再去查厨房,苏表小姐说忌口清淡,可有人偷摸送甜的?”
三日后卯时,绣坊里飘着新染的茜草香。
柳如絮的丫鬟捧着锦盒进来时,我正对着绣绷穿针。
她今日穿了月白色纱裙,腕间翡翠镯子碰出清脆声响:“沈姐姐这青荷绣得妙,未开的骨朵倒比盛放的更有精神。”
我将绣好的香囊递过去,指尖扫过荷叶边缘的金线:“我记得柳妹妹去年在诗会上说,最厌那些开得招摇的花。”
话音未落,廊下传来细碎的抽噎声。
苏晚晚扶着小桃的胳膊进来,素白色衫子裹得像片薄云,眼尾还挂着泪:“姐姐们好兴致……晚晚本想送个绣帕,可手总抖得拿不住针。”
她抬腕时,我瞥见她袖底露出半截粉红绫子——那是前日我在绣坊看见的,专用来绣并蒂莲的料子。
“表妹这病,倒让我想起我娘。”我放下绣绷,指甲在檀木桌上掐出个月牙印,“她当年也是夜惊、厌食、手颤,太医们翻遍医书都说查不出病因。”
苏晚晚的指尖在裙上绞成乱麻。
我望着她发白的唇,忽然笑了:“后来我娘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她的病不是天灾,是有人往她的安神汤里掺了朱砂粉——说是安神,实则让人更慌。”
绣坊里的笑声像被掐断的琴弦。
柳如絮的镯子“当啷”一声磕在桌角,裴玉笙的茶盏重重落在案上。
苏晚晚的脸白得像新刷的墙,小桃扶着她的手开始发颤。
“张婆说,三日前你让她在药里加了安神散。”我从袖中抽出张纸,拍在苏晚晚面前,“还说‘病要装得像,甜不能断’,所以每日申时让小桃去灶房领桂花甜羹——张婆的儿子在太医院当差,她可记得你要的甜羹里,糖放了三勺。”
“我没有!”苏晚晚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绣架,彩线像蛇一样缠上她的脚,“是沈清棠污蔑我!”
我弯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帕子,帕角绣着朵半开的芙蓉——和原书里她陷害我时用的帕子,绣工分毫不差。
“表妹急什么?”我将帕子甩在她脚边,“你让人在我给柳妹妹的香囊里缝的迷香,我还没说呢。”
满室抽气声里,柳如絮突然站起来,指尖戳着苏晚晚的额头:“前日我见你在绣坊跟刘妈妈说话,原是在商量这个!”
苏晚晚瘫坐在彩线里,眼泪把脂粉冲成两道黑道。
我转身时,瞥见铜镜里自己的眼睛——原主被淹死前,眼里大概也是这样的冷。
出绣坊时,春桃捧着披风迎上来。
她的手在抖,我低头替她理鬓角的簪子,发现那支素银簪歪了半寸——她从前最是讲究这些。
“小姐,”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瓦上的雪,“方才在后院,我看见……”
“先回房。”我打断她,望着天边翻涌的乌云,“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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