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的宫灯被夜风吹得摇晃,苏晚晚的抽泣声裹着冷意钻进耳朵里,一声比一声碎。
我站在廊下,看两个粗使婆子架着她往厢房去,她的绣鞋在青石板上拖出两道浅痕,像条被拔了鳞的鱼。
沈姐姐终究是狠了些,她到底是个孤女......柳如絮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叹息。
我没回头,盯着苏晚晚被扶走的背影——她方才在众人面前摔碎茶盏时,指甲缝里还沾着新染的丹蔻,哪里有半分孤女的狼狈?
春桃。我捏了捏袖中那截断簪,去查云袖的下落。
春桃应了声,裙角带起一阵风。
我望着她跑远的方向,想起赵娘子下午说的话:买仿簪的是个双丫髻丫头,付的铜钱边缘有苏家旧印——相府的丫鬟可不会用这种旧钱。云袖正是苏晚晚身边最得用的二等丫鬟,梳双丫髻,前日还见她在廊下数铜钱时眉开眼笑。
不过半柱香,春桃的脚步声便急冲冲撞回来:小姐!
云袖正往角门跑,被沈福截住了!她喘着气,掌心摊开半张未烧尽的油纸,焦黑边缘还沾着墨迹,这是从她怀里搜的,像是账单。
我捏着那半张纸,油纸上字的墨痕还没干透。
云袖被押进来时,鬓角的珠花歪到耳后,见了我立刻跪下来,膝盖砸在青砖上的一声:大小姐饶命!
是苏小姐说......说只要您被逐出灯会,她就跟苏大人求我做贴身大丫鬟......
她让你买仿簪,付双倍银钱,还叮嘱莫让人知我把油纸摊在案上,指腹划过苏家旧印的铜钱印记,可你贪心,用了带苏家标记的钱,赵娘子认出来了。
云袖浑身抖得像筛糠,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青石板上:我、我想着旧钱反正没人要......苏小姐说您最宝贝那支簪,要是在灯会摔了,您肯定急得乱了分寸......
满屋寂静,只有炭盆里的火星响。
我盯着云袖发红的眼尾——她这副模样,倒比苏晚晚方才的哭更真些。
原来苏晚晚早就算好了:仿簪被撞碎,我必定急着找真簪,她再顺势演一场的戏码,把我打成善妒苛待孤女的恶嫡姐。
誊三份供词。我对春桃道,一份给灯会执事,一份给裴家嬷嬷,最后一份......我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送苏晚晚房里。
苏晚晚的厢房飘着沉水香,她倚在窗下,月光漏进纱帘,在她脸上割出半片阴影。
听见脚步声,她猛地转头,眼尾还挂着泪,见是我,又立刻抿住唇,指尖死死掐进掌心:表姐这是要赶尽杀绝?
我把供词放在案上,断簪跟着的一声落下去。
她盯着那截残玉,瞳孔缩成针尖:你什么意思?
这支簪是我母亲的陪嫁。我抚过簪身的缠枝纹,原主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她死前最后一眼,就是这支簪被王氏摔在地上,碎成两半,原主被你们按在荷花池里时,还想着要把这支簪捡回来。
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疼爱的堂妹,会用最脏的手段毁她名声。
苏晚晚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你懂什么?
你有父亲疼,有嫡女名,有遗物可念......我呢?
我连生母是谁都不知道!
苏大人接我进府时,说我是他亡妻的侄女,可府里老仆说,我娘是他在烟花巷里睡过的姑娘......她抓起供词撕成两半,碎纸片扑簌簌落在地上,你以为我想害你?
我只是想让所有人看看,我比你好,比你强——
所以你就该毁了别人的命?我弯腰捡起一片碎纸,原主没害过你半分,她给你送头面,教你女红,连父亲给的荔枝,都挑最红的留你。
可你呢?我直起身子,你想要偏爱,就把她推进荷花池;你想要名声,就用最脏的手段泼她脏水。
现在你哭,是因为终于明白——我盯着她发红的眼,眼泪换不来偏爱,阴谋换不来真心。
她突然扑过来要抓我,被守在门口的春桃拦住。
我转身要走,她的声音从身后刺过来:你以为你赢了?
没有我,你连个像样的对手都没有!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团化不开的墨:你说得对。我笑了笑,从今往后,你连做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了。
次日卯时三刻,灯会执事的铜锣声敲遍整条长街。
我站在回廊尽头,看那幅曾被众人簇拥的《百蝶图》孤零零挂在展台上,画中蝴蝶的金粉被夜露打湿,像被抽了筋骨的虫。
小姐,苏姑娘哭了整宿。春桃端着茶盏过来,守夜的婆子说,她把妆匣里的珠钗全摔了,还砸了个青瓷瓶。
我望着展台上的画,指尖轻轻碰了碰袖中那截断簪。
系统红光在眼前闪了闪,【话术反击·初级】的提示音像片羽毛扫过耳膜。
哭,是因为她终于明白......我对着风轻声道,眼泪,再也骗不了人了。
夜风突然卷起一片落叶,掠过廊角。
我抬眼望去,墙头上有道青影一闪而过,腰间玉佩的字纹在月光下晃了晃,像团烧不尽的火。
林修远虽被押走,可王氏那老虔婆......
春桃。我转身往正院走,去查查二夫人最近往佛堂送了多少箱佛经。
春桃应了声,脚步轻快地跑开。
我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王氏总说自己吃斋念佛,可佛堂的门槛,该有人替她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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