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炼气一层，宛如在叶辰干涸的生命里注入了第一道活泉。然而，现实的枷锁并未因此松动。
清晨的杂役院，霜雾未散的青石板上结着薄冰，晨雾中飘来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昨日不知哪个倒霉杂役被重罚了。叶辰握着柴刀的手裹着粗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刀刃劈下的瞬间，他清晰听见体内那丝暖流随呼吸游走的细微声响——这是炼气一层带来的馈赠。铁木在刀锋下裂开时，木屑飞溅的轨迹竟比往日慢了半拍，昨日震得他整条胳膊发麻的闷响，今日竟化作了清脆的“咔嚓”声。
王管事背着手在院中巡视，鼠须随着呼吸颤动，腰间的皮鞭每隔几步就会抽在石墙上，留下暗红的痕迹。他盯着叶辰挥刀的身影，发现对方今日额头的汗珠竟比往日少了三成。正要开口训斥，远处忽然传来靴跟碾碎碎石的脆响，夹杂着青衫衣摆扫过杂草的窸窣声。
数名身着青衫的外门弟子鱼贯而入，为首之人腰间令牌折射晨光，在地上投出炼气三层的银芒，其余人袖口皆绣着赵无极麾下“血煞堂”的暗纹。杂役们慌忙垂首，手中的斧头、扫帚“噼里啪啦”掉在地上。王管事脸上的褶子瞬间堆成谄媚的沟壑，小跑着迎上去时，腰间钥匙串叮当作响，裤脚还沾着昨夜罚跪时的草屑：“张远师兄！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吩咐一声，小的们跑断腿也得办啊！”
张远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匕首，左眉骨的刀疤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说话时习惯性地歪头，露出泛黄的犬齿。他扫过缩成一团的杂役，最终落在挥刀的叶辰身上。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令牌上的“青”字纹路，指尖突然捏了个剑诀，淡青色灵力在指缝间流转成旋涡：“王管事，听说你这杂役院里，有个叫叶辰的，报名大比时，胆子不小？”
王管事心里咯噔一下，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后背冷汗浸透了粗布衣衫：“哎呦，师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癞蛤蟆想跳上灶台罢了！”
张远没理他，靴底碾过地上的木屑，停在叶辰面前，袖口滑落半截玄铁护腕，上面密密麻麻刻着“杀”字符文。他居高临下地睨着，衣摆扫过叶辰肩头时，带起的风里都透着寒意：“你就是叶辰？”
叶辰停刀抬头，掌心的汗在刀柄上洇出个湿痕，刀刃映出张远扭曲的倒影，声音却稳如磐石：“是。”
“呵，”张远嗤笑一声，喉结上下滚动，刀疤因笑容而扭曲成蜈蚣状，“听说你想上大比露脸？师兄今天心情好，提前教教你规矩——”
话音未落，指风已带着尖啸戳向叶辰肩井穴！这一下又快又狠，炼气三层的灵力裹着劲风，若被戳中，肩骨非裂不可！
杂役们吓得屏住呼吸。王管事眼角的笑纹里藏着点期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叶辰瞳孔骤缩！系统加持的灵觉像根绷紧的弦，在间不容发的刹那，他猛地向侧后方拧身——
“嗤啦！”
布料撕裂的脆响炸开，张远的指尖擦着叶辰肩头掠过，粗布衣衫被划开道长口子，血珠顺着臂膀往下滚，在青石板上溅出暗红的点。
“嗯？”张远愣了瞬，瞳孔骤然收缩。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卑贱杂役竟能躲开他这蕴含灵力的一击！
叶辰踉跄着退了两步，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衣衫。他咬着牙没吭声，却突然扬高了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惶：“张师兄！弟子不知哪里得罪了您？若是报名不合规矩，自有执事师兄评断，您这般动手……弟子实在担待不起啊！”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人群。张远的脸色更难看了，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众目睽睽之下，再动手就成了仗势欺人。
“牙尖嘴利的东西！”他收回手，灵力旋涡在掌心炸开，震得叶辰脚下的青石板出现蛛网裂痕，“躲得倒是快。大比上有你哭的时候！”
撂下狠话，他带着人悻悻离去。
杂役院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柴堆的呜咽。所有人都偷偷抬眼瞅着叶辰，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
王管事冷哼一声：“看什么看！干活！”转身时，后背却莫名发紧——刚才叶辰抬眼时那瞬间的眼神，竟让他有点发怵。
叶辰低头抹了把肩上的血，血珠滴在刀刃上，被迅速吸收。他重新握住柴刀，刀锋落下，力道比刚才更沉了。刚才那一下，离废掉只差毫厘。他总算彻底明白，赵无极的人，不会让他安安稳稳站上大比擂台。
【叮！新任务发布：外门大比跻身前十。】
【奖励：遁空符×1，灵根提升机会×1。】
【失败惩罚：扣除当前所有修为进度。】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着。叶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前路像堆烧红的烙铁，每一步都得踩着疼往前走。
但他眼底的光却更亮了。那丝暖流突然在体内奔涌，顺着筋脉游遍全身，疼得他咬破嘴唇，却尝到了一丝甜意。
退缩？他早就没退路了。
是夜，杂役院的柴房还亮着微光。叶辰盘膝坐在草堆上，指尖掐着引气诀，微弱的灵气像萤火虫般往他掌心聚。系统商城里，“聚气散”的图标灰沉沉的，标价5块下品灵石，像道过不去的坎。
他睁开眼，看向窗外冷得发白的月亮。忽然握紧了拳，掌心里的血珠在月光下蒸发，留下暗红的痕迹。
那就用刀劈开这坎。
与此同时，外门的精致院落里，张远正跪在李虎面前，额角的冷汗滴在青砖上。
“废物。”李虎把玩着玉符，声音没什么温度，“连个杂役都拿不下。”
“师兄恕罪！大比时……”
张远的话被玉符碎裂的脆响打断。
“不必了。”李虎打断他，玉符碎片突然悬浮起来，组成“死”字在空中旋转，“大比擂台上，我会让他知道，有些地方，不是他这种杂役能肖想的。”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李虎的瞳孔里映出叶辰的倒影，转瞬又被血色吞噬。
山雨，已在檐下。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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