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一年,七月二十九日,星期日。
李云龙觉得自己快要被心里的那团火烧成一具焦炭了。
那团火,自从前天听到美国人那份荒唐透顶的“海空优势补偿”方案后,就一直在他的五脏六腑里熊熊燃烧,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他想杀人。他想立刻冲到前线,抓起一挺机枪,把对面阵地上那些耀武扬威的美国兵,全都突突成一堆烂肉。
但他不能。他是志愿军的高级参谋,他的一举一动,关系到千军万马的生死存亡。他只能把那团火,死死地压在胸膛里,任由它灼烧着自己的理智和神经。
整整两天,他把自己关在了作战室里。那张巨大的沙盘,就是他的整个世界。沙盘上,东线的山峦,被他用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熟悉得如同自己掌心的纹路。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抽了多少烟,喝了多少杯浓得发苦的茶水。作战室里的空气,呛得人直流眼泪,但他却浑然不觉。他的整个灵魂,都已经飞到了那片即将被命名为“血色秋天”的战场上。
赵刚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羹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李云龙像一尊石化的雕像,趴在沙盘边上,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东线南朝鲜军防区的某个点。他的手指,在那个叫“喋血山脉”的地方,无意识地划拉着,指甲里,塞满了沙盘上蓝色的泥沙。
“老李,吃点东西吧。”赵刚把碗,轻轻地放在他手边,“你已经两天没怎么合眼了。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熬。”
李云龙的眼珠,缓缓地动了一下,焦点,从沙盘,慢慢地移到了赵刚的脸上。他似乎是愣了几秒钟,才认出眼前这个人是谁。
“老赵……”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车轮碾过,“你说,人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咱们眼里,是天大的事。可在那些美国佬眼里,是不是就跟赌桌上的筹码一样,可以随随便便地扔出来,就为了讹咱们一把?”
赵刚沉默了。他知道,李云龙还在为“铁血岭”牺牲的战士们,特别是那个叫曹玉海的连长而痛苦。那场胜利,打出了国威,打硬了谈判代表的腰杆,但对于李云龙这个直接的战役策划者而言,那份伤亡报告上的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根针,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胜利的喜悦,被巨大的悲痛,稀释得所剩无几。
“他们越是把我们的战士当成筹码,我们就越要把他们的军队,打成一堆废铁。”赵刚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钢铁般的力量,“老李,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现在不是我们沉溺于悲痛的时候。你正在策划的这场‘秋季攻势’,关系到整个战局的走向,关系到谈判的最终结局。你必须冷静下来。”
“冷静?”李云龙自嘲地笑了一声,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子,把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老赵,我他娘的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冷静!我这辈子,打了半辈子的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猛地一挥手,指着整个沙盘:“美国人不是要‘补偿’吗?好!老子就给他补偿!他想要平壤-元山线?老子就先在他的东线上,开膛破肚!他不是觉得南朝鲜伪军,能替他守住阵线吗?老子就先把这帮二鬼子,打得哭爹喊娘,打得他们跪在地上,管咱们叫爷爷!老子要让范弗里特那个老王八蛋看清楚,他引以为傲的防线,在咱们志愿军的刺刀面前,就是一张臭狗屎糊的窗户纸,一捅就破!”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激动,最后,几乎变成了咆哮。那双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战意。
赵刚没有再劝。他知道,此刻的李云龙,就像一列失控的火车,任何阻拦,都只会让他更加狂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确保这列火车,是冲向敌人的阵地,而不是冲向悬崖。战争,有时候,确实需要这种疯狂。
一九五一年,七月三十日,星期一。
关于“秋季攻势”的作战会议,在志愿军司令部的核心坑道里,秘密召开。
气氛,凝重得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李云龙的计划,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轮廓。他提议,集中志愿军第二十兵团的三个军,以及人民军的两个军团,共计五个军的绝对优势兵力,在炮兵和坦克部队的支援下,选择南朝鲜军防守的东线“喋血山脉”至“文登里”一线,作为主攻方向,实施中央突破,割裂敌人东西两线的联系,大量歼灭南朝鲜军的有生力量,并相机夺取重要的战术支撑点。
这个计划,不可谓不大胆,甚至有些冒险。
“我反对!”主管后勤的洪学智副司令,第一个站了起来,他的表情,严肃得像一块花岗岩,“李云龙同志,你的这个计划,我承认,很有魄力。但是,你考虑过我们的后勤保障能力吗?东线,山高路险,道路稀少。我们现在连维持西线防御的物资供应,都已经非常吃力。你一下子在东线,投入五个军的兵力,还要进行高强度的进攻作战,人吃的马料,枪炮用的弹药,伤员的转运,怎么解决?一旦下雨,山路泥泞,我们的汽车运输,就会完全瘫痪!到时候,几十万大军,陷在敌人的炮火和飞机底下,吃不上,喝不上,打不了,退不出,那将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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