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疼痛的刻度盘上缓慢爬行。每一天,对陆晓龙而言,都像是一场与自身残破躯壳的无声战争。
右肩的固定支架如同生长在皮肉里的刑具,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锁骨和肩胛骨处的钝痛。左腿的金属外固定更是沉重无比,让他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黑市老头的药效在逐渐减退,那被强行压制的伤痛开始更加清晰地反噬,如同无数细小的虫蚁,在骨骼和肌肉的缝隙间啃噬、钻营。
但他没有停下。
当晨曦透过肮脏的窗玻璃,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第一缕微光时,陆晓龙便开始了他的“训练”。他无法站立,无法挥拳,甚至无法自如地移动。他的战场,仅限于身下这片冰冷的水泥地,和那面斑驳、潮湿的墙壁。
他背靠着墙壁,用尚且完好的左臂和腰腹核心的力量,艰难地、一寸寸地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让背部脱离地面,仅靠左腿的脚跟和右肩勉强承受部分重量,维持一个极其别扭的、半悬空的平板支撑姿势。这个动作对核心力量和受伤部位的压力极大,仅仅十几秒钟,汗水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汹涌而出,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右肩处传来骨头摩擦的酸涩感和肌肉撕裂般的剧痛,左腿固定器压迫处的皮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他死死咬住牙关,下颌骨因用力而凸显出凌厉的线条,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墙壁上的一块霉斑,仿佛那是他必须征服的敌人。他在心里默数,一秒,两秒,三秒……直到身体因为剧痛和力竭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直到视线开始模糊,才缓缓将身体放下,瘫在地上,如同离水的鱼一般剧烈喘息。
休息片刻,待那令人窒息的痛楚稍微平复,他便开始下一次。周而复始。
他练习左臂的力量。用手指抠住墙壁的缝隙,做引体向上——仅仅是让上半身稍微离地,就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他用左手抓起强子留下的、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反复做着腕部和前臂的屈伸,维持着最基本的肌肉功能。
他甚至开始尝试活动右臂。在镇痛药效尚存的时候,他用意念驱动着那些被固定住的、麻木而剧痛的肌肉,想象着拳头握紧、手臂挥出的感觉。他知道这看起来徒劳,但他相信肌肉记忆,相信意志力能够穿透药物的麻痹和固定的禁锢,维系住那微弱的神经联系。
进食依旧困难。他靠着强子留下的面包和功能饮料,以及自己之前储备的压缩饼干,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能量摄入。吞咽的动作会牵扯到肩颈的伤处,常常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和疼痛。但他强迫自己咽下每一口食物,如同在执行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
强子期间又偷偷来过两次,每次都会带来一些容易吞咽的流食和新的镇痛药。他看到陆晓龙那近乎自虐般的恢复训练,看着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嘴唇哆嗦着,想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最终只能红着眼圈,放下东西,匆匆离开。
“阎先生那边……又催问了。”一次,强子忍不住,还是低声提了一句,声音里充满了不安,“‘疯狗’哥说,最多再给你半个月时间……如果到时候还不能打……他们就要考虑换人了……”
陆晓龙靠墙坐着,微微喘息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强子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更是没底,叹了口气:“晓龙,要不……咱们算了吧?你赢的那些钱,省着点花,也够阿姨治疗一段时间了……何必再把命搭上?”
陆晓龙抬起眼皮,看了强子一眼,那眼神冰冷而空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不够。”他只说了两个字,便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
强子知道再劝无用,只能忧心忡忡地离开。
半个月。
陆晓龙在心里咀嚼着这个期限。他知道,这已经是阎罗耐心的极限。而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打擂,就连正常走路都遥不可及。
压力,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漫过伤痛的堤坝,淹没着他。
但他没有崩溃,也没有放弃。反而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下,生出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他将所有对外界的关注和内心的恐惧都摒弃掉,将全部心神都聚焦在一件事上——恢复。哪怕只能恢复一丝一毫,哪怕过程痛苦到如同炼狱。
他开始尝试拆除部分固定。先是左腿。在黑市老头留下的工具辅助下,他咬着布团,用左手颤抖着,一点点拧开外固定支架的螺丝。每松开一点,被压迫许久的肌肉和皮肤就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酸麻和刺痛,而伤处本身则因为失去外部支撑,立刻传来更加清晰的不稳定感和深层痛楚。
他不敢完全拆除,只是每天松开一段时间,让腿部肌肉和血液循环得到些许恢复,同时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活动脚踝和膝盖,感受着韧带和肌肉那僵硬而疼痛的拉伸感。每一次活动,都伴随着额角渗出的冷汗和压抑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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