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目背后的叙事张力:繁华表象下的危机暗涌
第 72 回回目为 “潘金莲抠打如意儿 王三官义拜西门庆”,看似是两个独立的事件 —— 后院妻妾争斗与前院权势攀附,实则构成了 “家庭内部腐朽” 与 “社会外部堕落” 的双重镜像。西门庆刚从东京为蔡京庆寿归来,凭借重金贿赂获得了 “金吾卫副千户” 的虚衔,一时风光无两,成为清河县官商两道追捧的核心。这种 “权势登顶” 的繁华,却恰恰成为人性的试金石:他没有因官场的凶险而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放纵欲望;身边的人也没有因他的 “成功” 而警醒,反而愈发疯狂地依附与内斗。
回目的前半段 “潘金莲抠打如意儿”,并非简单的妾室争风吃醋。如意儿作为李瓶儿生前的丫鬟,因承接了李瓶儿的部分侍寝之责,成为潘金莲眼中 “分宠” 的眼中钉。这场争斗的本质,是封建家庭中女性 “依附性生存” 的悲剧 —— 她们没有独立的社会地位,只能将人生价值寄托于男性的宠爱,因此不得不以极端的方式争夺有限的资源。潘金莲的 “抠打”,既是她嫉妒心的爆发,更是她内心焦虑的宣泄:她深知自己的美貌与媚术终有老去的一天,而西门庆的宠爱从来都是朝三暮四,唯有通过打压对手,才能暂时稳固自己的位置。
回目的后半段 “王三官义拜西门庆”,则揭露了官场与市井勾结的丑陋真相。王三官的父亲王招宣曾是西门庆的 “前辈”,如今家道中落,王三官为了攀附权势,不惜放下身段拜西门庆为 “义父”。这种 “义拜” 毫无真情可言,本质是一场利益交换:王三官需要西门庆的权势庇护,西门庆则需要通过收纳这样的 “义子” 扩大自己的社会网络,彰显自己的地位。这场看似风光的 “认亲”,实则是封建礼教崩塌、功利主义盛行的缩影 —— 当 “义” 成为利益交换的幌子,当 “父子” 关系沦为权势的附属品,整个社会的伦理根基便已动摇。
这两个事件看似无关,却共同指向了同一个核心:在欲望与权力的碾压下,人性中的善良、尊严、情义都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争夺与算计。而西门庆作为这一切的中心,既是掌控者,也是被掌控者 —— 他掌控着身边人的命运,却也被自己的权欲与色欲牢牢捆绑,一步步走向毁灭的深渊。
二、人物群像的深度剖析:欲望驱动下的人性异化
(一)西门庆:权势巅峰的迷失者
第 72 回中的西门庆,已然成为清河县的 “土皇帝”。从东京归来后,他 “穿着大红绒袍,头戴无角幞头,腰系玉带”,出入前呼后拥,接受帮闲们的阿谀奉承,连官府官员都对他礼让三分。这种前所未有的权势,让他彻底丧失了对自我的认知,陷入了 “权力即真理” 的迷思。
他的第一个异化表现是 “纵欲无度”。刚回到家,不顾旅途劳顿,便先与潘金莲厮混,随后又宠幸如意儿,夜间还要吴月娘侍寝。他将身体当作炫耀权势的工具,将情欲当作释放压力的途径,完全无视生理的极限与伦理的约束。书中描写他 “酒后益发狂荡,扯住月娘,求欢不已”,这种近乎病态的纵欲,并非单纯的好色,而是权力膨胀后的心理扭曲 —— 他试图通过掌控女性的身体,来确认自己的绝对权威。
他的第二个异化表现是 “功利至上”。对于王三官的 “义拜”,他明知对方是为了攀附权势,却欣然接受,还 “倒褪着与他回礼”,并许诺 “我明日就送你往东京读书,讨个前程”。他将 “认义子” 当作扩张势力的手段,将人际关系完全功利化。而对于家中妻妾的争斗,他并非一无所知,却采取 “和稀泥” 的态度 —— 既不约束潘金莲的跋扈,也不抚慰如意儿的委屈,因为在他眼中,妻妾不过是满足欲望、延续子嗣的工具,她们的争斗只要不影响自己的享乐,便无关紧要。
更令人警醒的是,西门庆的迷失并非一蹴而就,而是 “小放纵” 累积成 “大沉沦” 的过程。从最初的 “贩盐鬻茶” 发家,到后来的官商勾结,再到如今的权势滔天,他每一次的 “成功” 都伴随着对底线的突破:为了财富,他坑害武大郎;为了权势,他贿赂蔡京;为了情欲,他践踏伦理。他以为 “有权有势便能为所欲为”,却不知欲望如同燎原之火,一旦失去控制,终将烧毁自己。这种 “权力使人异化” 的过程,在当下社会依然具有强烈的警示意义 —— 多少人在事业有成后,因为放纵欲望、突破底线,最终从巅峰跌落谷底,重蹈西门庆的覆辙。
(二)潘金莲:嫉妒驱动的毁灭者
第 72 回是潘金莲性格中 “恶” 的集中爆发期。李瓶儿死后,她本以为自己能独得西门庆的宠爱,却没想到如意儿因 “酷似李瓶儿” 而受到青睐,这让她积压已久的嫉妒心彻底爆发。她 “寻了个错处,将如意儿剥光了衣裳,痛打了一顿”,甚至 “用尖指甲把她脸上掐了两道血痕”,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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