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群人逃亡的时候将这些书都带了出来。”朱由榔暗自庆幸。
户部衙门,今日下值之后,严起恒邀请张同敞来住处一叙。
严起恒的尚书第,在靖江王府附近,并非高门大院,而是前朝一位致仕官员留下的旧宅。
因其简陋,无人问津,严起恒主动选择了这处最不起眼的宅院。
宅门是褪了色的黑漆木门,门环已是锈迹斑斑。没有石狮子,只有几级长满青苔的石阶。
宅子仅有一进院落。
推开宅门,是一个小小的天井,地面铺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角落里有一口长满绿藻的古井,井边放着一个木桶和几个盆栽的兰草,是为数不多的生机。
张同敞看去,严起恒宅子内只有七八间不大的房子。
严起恒带着张同敞进了省稼堂,一张老旧的八仙桌上摆了四个菜,两碗糙米饭和一壶酒。
桌上只有一个荤菜,是一尾清蒸鲜鱼。
一盘空心菜,一盘腐竹和一道冬瓜薏米汤。
这些菜是严起恒提前安排家中老仆提前准备的。
张同敞看着桌上简单的四道菜,以及进了宅子之后的一幕幕,不知为何眼角有些湿润。
早就听闻户部尚书严起恒为人清廉,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座小小的宅子除了严起恒和其夫人孩子外,仆人只有一位,从绍兴老家就一直跟随身边。
厨娘一位,长随一名,都是来到桂林后雇佣的流民。
严起恒端起酒杯抱歉地说:“寒舍简陋,唯有粗茶淡饭,委屈别山了。”
张同敞大手一摆,慨然道:“阁老何出此言!如今国步艰难,前线将士常有断炊之虞,你我在此能有一饭一蔬,已是上天眷顾。阁老之清风,同敞素来敬仰,此饭胜却那珍馐百倍!”
一杯酒下肚,张同敞只觉胸腹还是老君炉倒悬,金丹沸滚九重天。
这是桂林本地的土酒,价格亲民,但性烈醇厚,直抒胸中块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严起恒有些担忧的说道:“别山,劝捐寺庙道观,其中关窍盘根错节,一动则牵全身。
岭南佛寺信众广布,寺田多与士绅豪强、甚至地方大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强行推行,恐未得其利,先致其乱。”
说到此处,严起恒轻叹一声,继续道。
“清丈田亩与设立盐铁司,现下还未正式实施,朝中就有不少官员,甚至有人打着内阁几位阁员的名头,想要插手。”
这几件事情,无论哪一件,一旦开始,必然掀起滔天巨浪,别山,劝捐僧道之事,不知……你准备从何处下手?”
张同敞轻叹一声,他何尝不知这些事情之艰难。
当年他的先祖推行一条鞭法改革,其中之艰难,可想而知。
如今到了他,看如今这位陛下的意思,恐怕还得重新推行一条鞭法,甚至在此基础上还要做更大的改革。
对此他反而觉得全身热血沸腾,继承先祖革新之志,乃是他毕生所求。
张同敞畅饮一杯烈酒,放下酒杯,目光如炬,声音坚定:
“阁老所虑,正是我心之所危。此事如持利刃剖痈,下刀须准,下手须狠,更须防毒血四溅,反伤自身。我之方略,有三步。”
见张同敞如此自信,严起恒产生了极大好奇,死死盯着张同敞。
“其一,找寻护国持身之玄门执枢者,由其带头执行策略,之后请陛下封其玄门魁首,以此为率。”
“接下来便是立威,擒贼先擒王,重点查桂林周边名山古刹,若其有不法之事,当以雷霆手段处理,此两件事定要广而告之,让百姓们都知道这些寺庙道观所做之事,如此一来,百姓便不会闹事。”
严起恒点点头,此法可行,从寺庙道观内部打开口子,这样矛盾便转移到他们玄门内部。
“其二便是分化,在动刀的同时,我会立即颁布《护持正法檄》。”
在檄文中明确宣告,朝廷并非与天下僧道为敌。对于恪守清规、田产仅足自给的小寺庵堂,非但不取分文,反而予以表彰。”
“最后便是以释治释,选择与朝廷一心的玄门中人担任道僧录司之职,主持此次清丈与改革事宜。”
“不过最终能否成功改革,不在我等策略,这一次桂林之战若是打的好,打得漂亮,无论是劝捐之事,还是清丈田亩亦或盐铁专营,阻力会小上不少。”
说到此处,张同敞严肃道:“若是此战失利,则一切皆休。”
严起恒重重点头,他与张同敞看法一致。
任何时候,朝廷改制都是要流血的,没有强军镇压,桂林必乱。
张同敞是个务实的行动派,次日一早便找到皇帝请求皇帝派得力之人,秘密调查桂林周边寺庙道观。
朱由榔欣然同意,命人招来锦衣卫指挥使赵城。
“陛下圣安。”
“起来吧。”
“赵城,在锦衣卫中挑选得力之人,暗中调查桂林周边寺庙道观,收集不法罪证,此事要办的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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