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七月的北京城,笼罩在一片闷热与躁动之中。乾清宫内,虽放置了冰鉴,丝丝凉气溢出,却丝毫无法驱散弥漫在空气里的紧张气氛。朱由检正伏在巨大的舆图前,手指沿着从辽东到蒙古的漫长战线缓缓移动,眉头时而紧锁,时而微展。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王承恩几乎是踮着脚快步走近,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的、封着火漆的铜管。
“皇爷,辽东夜不收六百里加急,蒙古方面亦有密报同步送至!”
朱由检猛地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只有鹰隼般的锐利。他接过铜管,验看火漆无误后,熟练地拧开,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密报。目光飞速扫过上面的字迹,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峻而果决的弧度。
“果然来了!”他将密报轻轻放在案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皇太极终究是忍不住,倾巢而出了。朕等他这一步,已经等得太久。”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积郁已久的闷气一吐而空,随即转向王承恩,语速快而清晰,一道道指令如同早已演练过无数次般流畅吐出:
“王承恩,传旨!”
“旨意:着京营坐营兼宣大总兵张之极统率京营火器精锐一部兼孙传庭部抽调之陕西新军锐卒一万人该部由陕军副总兵贺之龙统领受张之极节制。命其部北出杀胡口,深入蒙古之地,于兴和旧城选水草丰美、扼守要冲之处,抢筑坚固营垒,建立前沿防线!务必携足两月之粮秣、火药,多备鹿角、拒马,深挖壕沟,坚守待机,如同一颗钉子,给朕牢牢楔在草原上!另,选派熟悉蒙古事务、胆大心细之员,携带朕的亲笔信物及赏赐,速往林丹汗处,告知其若战势不利,可率部向宣大防线靠拢,朕已遣精兵接应,必保其部众安全!”
“传秘旨给袁崇焕:皇太极已率主力西征,辽防空虚,此乃天赐良机!着尔立即动员早已备齐之数万民夫按预定方略,于大凌河畔地势险要之处,不惜代价,昼夜不停,急速筑城!工事要坚,速度要快!若济尔哈朗、阿济格等留守奴骑前来骚扰,着祖大寿、何可纲等关宁精锐依托半成品工事及车阵,配以火炮火铳,坚决击退!告诉他们,哪怕血流成河,也要给朕保住筑城工地,务必使大凌河新城屹立不倒,将战线向前推进!”
“传密旨给登莱巡抚孙元化、东江总兵黄龙、副总兵毛承禄:决战之时已至!朕在京师,静候佳音!着东江水师按预定计划,即刻行动,不得有误!”
早在年初崇祯帝朱由检已和孙元化等人已详细谋划…
由东江水师副将佯动惑敌: 携兵两千,乘老旧船只,多树旗帜,大张旗鼓,佯攻旅顺、金州沿岸。白日擂鼓扬帆,夜间广布灯火炊烟,务必做出大军集结、策应辽西筑城之态势,吸引、牵制后金沿海守军及济尔哈朗之注意力,使其不敢轻易分兵。
由黄龙、毛承禄亲率东江镇主力一万八千精锐步卒,搭乘所有新式战舰及运兵船,由熟悉辽东海道、暗礁的向导引路,凭借战舰航速与火力优势,利用海雾或夜色掩护,悄然绕过辽东半岛。目标——辽河口!登陆时若遇抵抗,舰炮全力覆盖,打开通道!
登陆后,以改进型秘鲁铳和虎蹲炮为先锋,溯辽河而上,像一把尖刀,直插后金腹地!猛攻防御相对薄弱之海州、牛庄等辽河沿岸要地!焚其粮仓,毁其田庄工坊,解救被掳汉民,动摇其统治根基!同时广发朕之檄文,昭告辽东汉民:‘王师已至,荡涤胡尘!凡有擒杀女真头目、夺回城池、献投名状者,不论出身,朝廷不吝封侯之赏,赐予田宅!’”
王承恩运笔如飞,将一道道关系国运的旨意迅速草拟成文,交由朱由检用‘军机秘印’后(朱由检创新的‘军机秘印’,军国大事见皇帝秘印行事),立刻由待命的司礼监太监分别以八百里、六百里加急送出。整个紫禁城的通讯系统,在这一刻高速运转起来。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通政司又呈上一份来自徐光启府上的密奏,并非军情,却让朱由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奏报是徐光启之子代笔,言辞恳切,言及徐光启操劳过度,旧疾复发,加之年事已高,近日病情陡然加重,已至弥留之际,恐不久于人世。
朱由检握着奏报的手微微颤抖。徐光启,这位学贯中西、倾尽心力为他推行新政、整顿军备、制定《火器则例》的老臣,是他极为倚重的臂膀。他的科学精神、务实态度,在这暮气沉沉的朝堂中犹如一股清流。
“摆驾!朕要亲往徐府探视!”朱由检毫不犹豫地下令,尽管国事如火,但他深知,若不见这最后一面,必将遗憾终生。
皇帝仪仗简化,匆匆出宫,抵达徐光启那座简朴的府邸时,已是黄昏。府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病榻上的徐光启,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唯有一双眼睛,在见到皇帝亲临时,骤然爆发出最后的光彩。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被朱由检快步上前轻轻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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