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此乃何物？！竟能当得‘大杀器’之称？！”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沙哑。林昊迎着李世民那灼热的目光，知道历史的齿轮，即将因为自己接下来的话，而转向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在未来平定叛乱、威慑四方的战场上，那由大唐军队释放出的、如同雷霆震怒般的毁灭力量……真正的变革，不仅在于制度，更在于力量！而火药，将是李世民推行他那雄心勃勃的改革计划时，最坚实、最恐怖的后盾！也是林昊在这大唐乱局中，为自己和这个时代，投下的最重的一枚筹码！就在“火药”二字带来的震撼与肃杀气氛尚未完全消散，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还沉浸在林昊那“掘根”政策带来的愤懑与对未知“大杀器”的惊惧中时，林昊却忽然像是变脸一样，收敛了脸上那令人心悸的狰狞。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无辜”和“诚恳”的表情，目光平和地扫过程咬金、尉迟恭，最后落在脸色最是复杂的房玄龄与长孙无忌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
“诸位公爷，”林昊开口了，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朗，甚至还带着点推心置腹的意味，“我知道，刚才我提出那‘摊丁入亩’，尤其是那‘官绅一体纳粮当差’的时候，你们几位……心里怕是恨不得把我掐死，骂我是个断人财路的混账东西吧？”
他这话说得太直白，反而让程咬金等人有些措手不及，脸上的怒容僵了一下，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连长孙无忌都微微侧目，想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林昊叹了口气，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但我林昊，可以对天发誓，我提出这些，绝非是为了与诸位为敌，更不是为了我自己能捞到什么好处。我孑然一身在此，要那些有何用？”
他的目光变得深远而真诚：“我之所为，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话：**为了这个国家好。**”
“不苦一苦诸位士绅老爷，朝廷就没有稳定的税基，没有充盈的国库。一旦天灾来临，就只能再去‘苦一苦百姓’。百姓被苦得太久、太狠，就会变成黄巢，就会‘天街踏尽公卿骨’！这个结局，我们刚才都已经看到了，那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愿见到的惨剧！”
他环视众人，声音恳切：“只有让占有了最多土地的士绅阶层，承担起相应的责任，让底层百姓能喘口气，能活得下去，这个国家才能真正稳定，才能真正谈得上‘贞观盛世’，谈得上‘国祚绵长’！我林昊，只是不希望看到那血流成河的景象，不希望看到在座诸位的子孙后代，有朝一日……唉！”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又将那血淋淋的前景再次摆在面前，让众人心中的愤怒不由得消减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和对未来的忧虑。
而就在这时，林昊话锋突然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仿佛藏着什么秘密的笑容，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不过呢……我也知道，让诸位公爷平白吃亏，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也非长久之计。”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众人瞬间被吸引、竖起的耳朵，才慢悠悠地说道：“所以啊，这个亏，肯定不会让在座各位白吃的！”
嗡！
这句话就像有着神奇的魔力！刚才还弥漫着的愤懑和紧张气氛，瞬间被一种强烈的好奇和隐约的期待所取代！
“不会白吃？”程咬金眼睛一亮，忍不住追问，“林小子，你这话是啥意思？难道还有啥好处不成？”
尉迟恭也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林昊。
连一直沉默不悦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眼神也微微闪动，重新开始仔细打量起林昊来。他们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并非一味地莽撞激进，他似乎有着全盘的计划。
林昊看着众人瞬间“阴转多云”甚至隐约透出点“晴”的脸色，心里暗笑，果然利益才是最好的润滑剂。他趁热打铁道：
“具体怎么做，如何让诸位今日之所‘失’，能在未来加倍地‘得’回来……这其中的关窍，下一节课，我们讲 **‘经济’** ！到那时候，你们自然就明白了。”
“经济？”众人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虽然不太懂，但“不会白吃亏”和“加倍得回来”这几个字，就像猫爪一样，挠得他们心里痒痒的。
再看林昊时，众人的眼神已然完全不同了。之前的愤怒和敌意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探究，甚至带上了一丝热切。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下来，程咬金甚至咧开大嘴，拍了拍林昊的肩膀（虽然力道依旧让林昊龇牙咧嘴）：“好小子！俺就知道你肚子里有货！行，俺就等着听你的下一课！要是真能让俺老程不吃亏，俺请你喝酒！”
连长孙无忌也微微颔首，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算得上是和煦的表情：“既然林先生已有通盘考量，那我等便拭目以待。”
房玄龄捻须微笑，看向林昊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此子不仅见识非凡，更懂得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并非迂腐激进之徒，实乃大才！
一场原本可能剑拔弩张、不欢而散的危机，就这样被林昊以“画大饼”……不，是以“描绘共同利益蓝图”的方式，巧妙地化解了，并且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牵引到了下一个充满诱惑的议题上。
李世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林昊的评价不由得又高了几分。此子，真乃国士也！既有点破痼疾的胆魄，又有化解僵局的智慧。
而林昊则知道，下一堂关于“经济”的课，他需要拿出真正能让这些大唐顶级权贵心动的东西了。他要讲的，将是如何把蛋糕做大，让大家在承担更多责任的同时，也能从更广阔的天地里，获得远超土地收益的、新的财富来源！
改革的战舰，在经历了最初的剧烈摇晃后，终于开始找准方向，准备扬帆，驶向那未知却充满希望的新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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