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夔的这份“较真”,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争议。有人觉得他“太死板”,认为词应该“以意为主,格律为辅”,没必要这么吹毛求疵;也有人觉得他“标新立异”,想靠这种方式博眼球。但姜夔不为所动,坚持自己的理念:“格律不是束缚,是为了让词更完美。” 而历史最终证明了他的正确——他的《白石道人歌曲》,成为中国音乐史上唯一一部保存完整的宋代词乐文献,他的旁谱,为后人研究宋代音乐提供了珍贵的资料,被誉为“音乐活化石”。
更重要的是,姜夔的“词乐合一”理念,彻底改变了词坛的格局。在他之前,词坛分为豪放派和婉约派,两派争论不休;而姜夔用自己的实践证明,词可以既有意境,又有音乐性,既可以“雅”,又可以“活”。他的词风被后人称为“白石词派”,影响了后世的张炎、王沂孙等一大批词人,甚至到了清代,朱彝尊还特意编选《词综》,把姜夔的词奉为“词之正宗”,称赞他“词中老杜,当推白石”。而“白石道人”这个雅号,也因为他在词乐上的巨大贡献,从一个“文人雅号”变成了“词坛宗师”的象征。
第四章 清贫与风雅:“白石道人”的“穷开心”生存哲学
提到姜夔,很多人会觉得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雅士,但实际上,这位“白石道人”的一生,都在和“清贫”打交道。他一辈子没当官,没有固定收入,全靠朋友接济、卖字画、帮人校勘书籍为生,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月光族”的鼻祖。但奇妙的是,姜夔从来没因为贫穷而降低自己的生活格调,反而把“清贫”过成了一种“风雅”,活出了宋朝文人最潇洒的“穷开心”生存哲学。
姜夔的“穷”,是真的穷。他在给朋友的信里,多次提到自己的窘境:“近日囊中羞涩,米缸已空,只能煮茶度日”“冬衣单薄,寒夜难眠,唯有拥书取暖”。有一次,他在杭州过冬,天气特别冷,他没钱买炭火,就只能躲在被子里看书,还特意写了一首词调侃自己:“自怜诗酒瘦,难应接、许多春色。最是怕、见花开花落,朝来塞雁先还。” 虽然处境艰难,但字里行间没有丝毫抱怨,反而透着一股“苦中作乐”的豁达。
但姜夔的“穷”,是“穷而不酸”。他从不因为没钱而卑躬屈膝,也不羡慕别人的富贵荣华。有一次,一位富商想请他为自己写一篇墓志铭,愿意出重金酬劳,条件是要在文中夸大其词,美化富商的形象。姜夔直接拒绝:“白石道人下笔,只写真情实感,不写虚言妄语。重金虽好,却玷污了笔墨。” 说完,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犹豫。
他的“风雅”,也从来不是靠金钱堆砌,而是源于内心的热爱。没钱买名贵的古董,他就收集路边的奇石、古砖,摆在窗前当“雅器”;没钱喝名贵的好茶,他就自己在住处种几株茶树,采摘、炒制,自得其乐;没钱游历名山大川,他就对着窗外的一草一木、一溪一桥,填词作画,在笔墨间构建自己的“精神山水”。
比如他在湖州居住时,住在一间简陋的茅草屋里,屋子前面有一条小溪,溪边有几块白石。姜夔每天起床后,就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煮茶、弹琴、填词。有朋友来拜访,看到他的住处如此简陋,忍不住感叹:“白石道人,你这日子也太清苦了。” 姜夔却笑着说:“有白石、清泉、明月相伴,何苦之有?这可是人间难得的雅境啊!” 说完,弹奏起自己写的《白石道人歌曲》,琴声清越,和溪水潺潺、鸟鸣声声融为一体,让朋友瞬间明白,真正的风雅,与物质无关,只与心境有关。
姜夔的“穷开心”,还体现在他对生活细节的讲究上。虽然没钱,但他的衣着总是干净整洁,哪怕是粗布衣衫,也会浆洗得平平整整;他的书房虽然简陋,但笔墨纸砚摆放得井井有条,书架上的书都用布包裹着,保护得极好;他招待朋友,没有山珍海味,只有粗茶淡饭、几碟小菜,但每一道菜都做得精致可口,搭配得恰到好处,让人觉得“虽简犹雅”。
有一次,范成大派人给姜夔送了一些米和绸缎,姜夔收到后,没有立刻用来改善生活,而是用绸缎做了一件素雅的长衫,把米分给了邻居的贫苦书生,自己则继续煮茶填词。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绸缎虽好,够用即可;米粮虽少,与人分享更有滋味。白石道人所求,不过是心安理得、雅趣盎然罢了。” 这种“知足常乐、与人为善”的心态,让他在清贫的生活中,始终保持着乐观豁达的心境。
姜夔的这种生存哲学,也影响了他的创作。他的词里,很少有对富贵的向往,也很少有对贫穷的抱怨,更多的是对山水风光、田园生活、真挚友情的赞美。比如《鹧鸪天·元夕有所梦》:“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梦中未比丹青见,暗里忽惊山鸟啼。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全词没有一句提及物质生活,却把对友人的思念写得细腻动人,清雅中透着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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