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市委常委会的灯光在深夜里格外明亮。齐昊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末端，手指轻轻敲击着面前那份标着的文件。窗外，十一月的寒风呼啸而过，拍打着玻璃窗，仿佛在提醒着屋内的人们——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文件内容是关于高志明在缅甸离奇死亡的调查报告，法医鉴定结果显示他中的是一种罕见的神经毒素，与三年前周敏丈夫死亡时检测出的毒素成分完全一致。
这个案子必须重新调查。周敏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套装，胸前别着丈夫生前送她的那枚银色胸针，三年来，我一直以为老张是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但现在看来...
省委政法委书记王强咳嗽一声，打断了周敏的话：周书记，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高志明是境外死亡，案情复杂，贸然重启调查恐怕...
恐怕什么？齐昊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恐怕会牵出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王书记，我记得三年前张副厅长的案子，是您亲自督导结案的。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王强的脸色变得铁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齐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陈述事实。齐昊迎上王强锐利的目光，就像这份文件里陈述的事实一样。他翻开报告最后一页，毒素来源显示是国内某生物实验室的特供产品，使用记录显示...
够了！王强猛地拍桌而起，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这个案子由省厅直接负责，青州市局不要插手。他大步走向门口，又突然转身，对了，齐主任，听说你的明远基金最近募集了不少捐款？审计局可能会例行检查，提前做好准备。
门被重重关上，余音在会议室里久久回荡。其他常委面面相觑，陆续起身离开。最后只剩下齐昊和周敏，以及始终沉默的市委书记李明远。
你不该这么冲动。李明远叹了口气，他是陈国栋的老同学，也是齐昊在市委为数不多的盟友，王强在省里的根基比你想象的深。
齐昊揉了揉太阳穴，连续工作36小时的疲惫终于开始显现：李书记，那份毒素报告您看了吗？三年前张副厅长死前，曾经反对过王强侄子承包的学校食堂项目。
我知道。李明远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但有些仗，不是靠正面冲锋能打赢的。他起身拍了拍齐昊的肩膀，陈国栋临走前让我转告你一句话——种子要先在土里沉默，才能破土而出
走出市委大楼时，已是凌晨三点。周敏坚持送齐昊回家，车内的暖气让疲惫的神经稍稍放松。
王强有问题。周敏突然说，手指紧握方向盘，老张死前曾经提到过，他在查一个叫青云会的地下组织，成员都是教育系统内部的实权人物。
青云会？齐昊猛地坐直身体，我在父亲笔记本里见过这个名字！他迅速掏出手机，翻拍了一张照片递给周敏——那是一页泛黄的笔记，上面记录着十几个人名，最上方赫然写着青云会核心成员，而王强的名字就在其中。
周敏一脚刹车停在路边，借着路灯仔细查看照片：这笔记...是二十年前的？
二十三年前。齐昊的声音有些发颤，当时父亲刚调任省教育厅，发现一批教育经费被挪用，追查时发现了这个组织。但后来调查被叫停，父亲也被调离了关键岗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青云会真的存在了二十多年，那么它的势力可能已经渗透到教育系统的各个层面。高志明、马德彪、郑卫国...这些落马的官员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周敏重新启动车子，王强刚才提到审计明远基金不是偶然，他是在警告你。
齐昊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思绪却回到了三年前。那时他还是个乡镇教师，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学生的成绩；而现在，他身处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对手是隐藏在体制内部的庞大阴影。手机震动起来，是李雯发来的信息：还在加班？我炖了汤，回来喝点。
简短的文字像一束光照进黑暗。齐昊突然想起，明天是李雯的生日，他订的戒指应该已经送到梧桐巷了——一枚简单的铂金戒指，内侧刻着青云之上，与子同行。
周敏的车在梧桐巷口停下：需要我派人保护李雯吗？
齐昊摇摇头：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明天是她生日，我打算...
我明白了。周敏罕见地露出一丝微笑，放心，我会安排人暗中盯着。对了...她递过一个U盘，这是老张留下的资料，可能对你有用。
梧桐巷17号的灯光温暖如初。李雯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茶几上放着一锅还在保温的鸡汤和一摞批改到一半的作文本。齐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为她披上毛毯，却不小心惊醒了她。
几点了？李雯揉着眼睛坐起来，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睡衣领口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这样居家的模样与白天那个干练的副校长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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