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主殿,回到听竹小苑的短暂路途上,林凡能清晰地感觉到,周遭隐晦投来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有审视,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混合着敬畏与疏离的意味。他抛出的“星图”,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深潭,涟漪已扩散至整个驻地。
韩锋口中的“即刻”,竟是真正意义上的片刻不容缓。
林凡并无多少行李需要收拾,他仅有的,便是自身修为,以及深藏于识海,不为外人所知的诸多底牌。他站在竹楼窗前,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被阵法扭曲了光线的表世界驻地,心中并无留恋,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然。
片刻后,一名身着玄甲、气息森冷的卫士无声地出现在苑外,语气毫无波澜:“林凡,随我来。”
跟随卫士,林凡并未前往来时的那座传送阵,而是穿越层层戒备的廊道,抵达了驻地最深处。这里守卫更加森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扭曲、不安的空间波动。
眼前是一座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阵法。其基座由某种暗沉如星骸的金属铸就,上面镌刻着远比表世界传送阵繁复千百倍的神秘符文,那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转,如同活物,不断吞噬着从四周镶嵌的上品灵石中涌出的磅礴灵气。阵法中央的空间,呈现出一种肉眼可见的、水波般的扭曲与褶皱,仿佛随时会撕裂开来。
韩锋已然在此等候,那名白面具依旧无声地立在他身侧,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苍白剪影。
“此乃‘破界传送阵’,是连接表里两界的稳定通道之一。”韩锋看了林凡一眼,语气平淡地解释了一句,更像是例行公事,“隐界并非寻常空间,其壁垒坚固,规则也与表世界有细微差异。传送过程中会有不适,稳住心神即可。”
林凡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他的目光扫过那流转的符文,神魂深处源自“星穹炼神术”的感知力悄然运转。他隐隐察觉到,这阵法的核心原理,似乎涉及到了对空间结构某种程度的“欺骗”与“折叠”,其能量运行模式,与他推演中的高维空间模型,竟有几分晦涩的对应关系。
“走吧。”
韩锋率先踏入阵法中央那扭曲的空间波纹之中,身影一阵模糊,仿佛融入了另一个图层。
白面具无声无息地飘然而入。
林凡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一步踏出。
“嗡——!”
就在他踏入阵法的刹那,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传送都要狂暴无数倍的空间撕扯之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都强行剥离、撕碎!
周身护体灵光瞬间明灭不定,林凡闷哼一声,感觉像是被投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没有尽头的漩涡。眼前的景象光怪陆离,不再是简单的黑暗或流光,而是破碎的、不断翻滚的色块与扭曲的线条,仿佛整个世界的底层代码都暴露出来,正在疯狂错乱。
更可怕的是,一种源自规则层面的排斥与压迫感降临。这里的“法则”似乎更为“坚固”和“古老”,空气中弥漫的也不再是稀薄的灵气,而是一种更为精纯、却也更为沉重、带着蛮荒气息的原始能量——这应该就是隐界独有的“先天灵气”或者说“上古灵气”。
在这种环境下,表世界的普通修士恐怕连呼吸都会感到困难,术法施展也会大打折扣。
林凡全力运转功法,星辰之力在经脉中奔腾,艰难地对抗着空间撕扯与规则压迫。他注意到,前方的韩锋身形稳如磐石,显然早已适应。而那名白面具,更是如同不存在于这个空间维度一般,狂暴的空间乱流掠过他身周时,竟自行平息、绕行,未引起丝毫涟漪。
“坚持住,第一次都这样。”韩锋头也不回,声音在乱流中显得有些失真,“若能在此感悟一丝空间之妙或规则差异,对你日后修行亦有裨益。”
林凡没有余力回应,他全部心神都用在抵抗和感知上。他的“先天道胎”体质在此刻显露出一丝神异,虽然被封印大半,但那种与天地自然亲和的本能仍在,让他对规则变化的感知远比常人敏锐。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动着,穿透了一层又一层坚韧而玄奥的“膜”。每一层“膜”都代表着不同的空间壁垒与规则禁制。这绝非简单的远距离传送,更像是一次维度的跃迁!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
骤然间,周身那狂暴的撕扯力如同潮水般退去,规则压迫感也为之一轻。
林凡脚下一实,已然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着草木清香与古老沧桑气息的灵气,扑面而来,瞬间涌入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精神一振,连方才传送的些许不适都消散大半。
他定睛望去。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他已不在那压抑的驻地建筑内,而是身处一座巍峨耸立的巨大白玉平台之上。平台广阔无边,一眼望不到尽头,地面铭刻着更加复杂、更加庞大的阵图,与方才那座阵法隐隐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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