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午门之外。
这里曾是廷杖百官,彰显皇威之地。
今日,却搭起了一座前所未有的高台,没有黄罗伞盖,没有仪仗卤簿,只有一张长条黑漆木桌,几把光秃秃的椅子,以及一面巨大的黑色木板,上面用白漆预留出了无数空白的格子。
高台之下,人山人海,京城的百姓扶老携幼,将宽阔的广场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来看一场千古奇闻,公审闯贼。
“来了!来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只见一队队身着黑色甲胄,手持燧发枪的新军士兵,押解着一长串囚犯,从长安街的尽头走来。
囚犯们个个披头散发,枷锁沉重,正是李过、高一功等大顺军残余的首脑。
百姓们的眼中,喷涌出混杂着仇恨与快意的火焰。
就是这些人,不久前还纵兵劫掠,让京城内外血流成河。
李过被两个士兵粗暴地按跪在高台中央。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视着台下攒动的人头,又看了看台上那几个面无表情,穿着青色算盘吏服的主审官,心中只觉得荒谬。
他想象过自己的结局,或是被凌迟处死,或是被斩首示众,但绝不是眼前这般,像个商铺伙计在盘账的古怪场面。
“肃静!”
一声断喝,并非来自嗓音尖细的太监,而是一个站在台侧,手持铁皮喇叭的锦衣卫校尉。
广场上嘈杂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
正午的阳光,照在城楼之上。
朱由检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他没有坐在御座上,只是静静地,凭栏而立,像一个冷漠的看客。
审判,开始了。
新任的刑部尚书,正是从数吏中破格提拔的赵铁柱。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水晶眼镜,拿起一份厚厚的卷宗,声音清晰而平稳,通过数个铁皮喇叭,传遍了整个广场。
“被告,李过。前大顺军一只虎。”
“经数据核查司与户部联合清算,自崇祯十五年,你部由陕西入境河南始,至崇祯十七年四月止。两年零三个月内,直接及间接导致河南、山西、北直隶三省,共计一百七十四万三千五百二十一人非正常死亡。”
赵铁柱顿了顿,他身后的一名数吏,立刻拿起一支沾了白漆的笔,在那巨大的黑色木板上,“死亡人口”一栏,填上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台下的百姓,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们或许不懂百万是多少,但他们知道,自己身边就有亲人,死在了那场浩劫里。
“期间,共计攻破县城一百零三座,府城二十七座。造成社会基础设施损毁,折合白银三千二百万两。农业生产停滞,粮食产出下降百分之七十二。社会综合秩序指数,由六十三点四,下降至十一。”
又一串冰冷的数字被填上木板。
李过听得云里雾里,他猛地抬起头,冲着城楼上的朱由检嘶吼:“成王败寇!要杀便杀,何必搞这些名堂来羞辱我!”
赵铁柱没有理会他的叫嚣,继续宣读。
“被告,高一功。”
“经查,你部在北京城内,共计劫掠民财,折合白银一千一百万两。毁坏民居三千七百处。另,因城内军纪废弛,引发火灾十二起,烧毁街区七处……”
一项项罪名,没有涉及“谋逆”、“犯上”这类传统的政治指控。
所有的指控,都是冰冷的、可以被量化的损失。
生命,财产、秩序,全部被量化为数字。
这是一种全新的罪与罚,彻底绕开了道德、伦理与所谓的天道,只计算最赤裸裸的成本与损失。
当最后一名首领的罪行数据被宣读完毕,那块巨大的黑色木板,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白色数字填满。
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累累白骨,都是破碎的家园。
李过等人不再叫喊了。
他们被这面数据之墙,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可以蔑视皇权,可以叫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他们无法否认,这每一个数字,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事实。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百姓们看着那面木板,眼神中不再只有仇恨,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一场战乱,究竟给这片土地,带来了多么深重的创伤。
赵铁柱合上卷宗,站起身,对着城楼上的朱由检,深深一躬。
“陛下,数据呈报完毕。根据被告行为对大明系统造成的结构性损伤评估,其罪行等级:不可饶恕。”
朱由检的身影,向前微倾。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李过。”
李过浑身一震,抬起头。
“你说的成王败寇,朕不认同。”
“胜负,只是资源再分配的一种形式。而你们,”朱由检的目光,扫过台下所有跪着的囚犯,“你们的行为,不是再分配,而是对整个系统资源的恶意破坏。”
“你们降低了人口基数,破坏了生产工具,摧毁了社会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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