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看着他崩溃的模样,轻叹一声:“你父亲用他的方式爱着你,护着你,也护着这方百姓。你投靠鎏金阁,杀父叛国,不仅辜负了他的期望,也亲手毁掉了他想对你道歉的机会。”
苏文墨的哭声越来越大,混杂着悔恨与痛苦,在厅堂内久久回荡。
苏文墨蹲在地上哭了许久,泪水渐渐干涸,眼底只剩浓重的悔恨与空洞。
他缓缓站起身,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鎏金阁总部……我确实没资格接触,连具体方向都不清楚。”
众人目光一凝,苏清的刀又逼近了几分:“你别想蒙混过关!”
“我说的是真的。”苏文墨苦笑一声,眼底满是自嘲,“我不过是他们安插在江南的一颗棋子,核心事务从来轮不到我插手。”
他顿了顿,努力回忆着关键信息:“但我知道下一个联络点,在关内道京兆府一带,那是关中腹地的要地。”
“联络我的人,每次都带着一把玄铁铁扇,扇骨锋利如刃,开合间有金属脆响,他惯用这铁扇御敌,招式阴狠,能削铁如泥。”
“我与总部的所有对接,全靠他传递消息,或许从他身上,能查到总部的线索。”苏文墨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力,“除此之外,我真的一无所知。”
沈清辞与苏烈对视一眼,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便示意苏清收了刀。
沉默片刻,苏文墨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恳求:“我想出去走走,逛逛这县城……能不能让苏雨陪我?”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面露担忧——谁也不敢保证他此刻的状态,会不会再生事端。
“二弟……”苏雨犹豫了一下,却见苏文墨眼底满是疲惫与落寞,那是从未有过的脆弱。
“我不会跑,也不会再做傻事。”苏文墨声音低沉,“只是想最后看看爹守了一辈子的地方,看看这城里的百姓。”
“我陪你去!”苏雨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走到他身边,“咱们慢慢逛。”
沈清辞终究放心不下,叮嘱道:“别走太远,有事随时呼喊,我们在附近跟着。”
苏烈也点头:“凡事小心。”
苏文墨没有应声,只是转身,与苏雨并肩走出了县衙。
县城的街道热闹依旧,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此起彼伏,百姓们脸上带着安稳的笑意,沿街的店铺鳞次栉比,透着烟火气。
这是爹用一生守护的地方,也是他曾经想要毁掉的地方。
苏文墨走得很慢,目光扫过每一处熟悉的景致:街角的老茶馆,爹以前常带他来听书;巷口的糖画摊,他小时候总抢苏雨的糖龙;河边的洗衣妇,曾笑着夸他是懂事的少年郎……每一幕都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
苏雨安静地陪在他身边,没有多问,只是偶尔在他停下脚步时,也跟着驻足。
两人逛了许久,从东街走到西巷,从河边走到桥头,夕阳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城外的河堤上,晚风拂过,带着河水的凉意,远处是爹耗尽心血加固的堤坝,此刻静静守护着一方安宁。
苏文墨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苏雨,眼神里满是愧疚与歉意,声音带着颤抖:“小雨,对不起。”
苏雨一愣,随即笑了笑,摇了摇头:“二弟,我从来都没怪过你。”
“小时候,我总缠着你陪我玩,你虽然嘴上不耐烦,却还是会偷偷给我买糖吃;爹让你学账本,你也会趁爹不注意,教我认那些复杂的字。”苏雨的笑容很干净,“我知道你心里苦,只是不会表达。”
苏文墨看着他纯粹的笑容,眼眶又红了,声音哽咽:“我不该嫉妒你,不该迁怒于你,更不该……杀了爹,毁了这个家。”
“都过去了。”苏雨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柔,“爹若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我们兄弟和睦,好好守住这方水土。”
苏文墨点点头,目光望向远方的夕阳,余晖将他的侧脸染得通红,眼底却渐渐平静下来,带着一种近乎释然的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像风:“小雨,能有你这个弟弟,是我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幸运。”
“以后,这县城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守着,别像我一样……走错路。”他顿了顿,补充道,“爹留下的那些卷宗,都在我书房的暗格里,里面有他处理政务的心得,或许能帮到你。”
苏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当然!以后咱们一起守着县城,守着爹的心愿!”
苏文墨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望着夕阳,直到最后一丝余晖沉入地平线。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像是放下了所有执念,又像是做了某种沉重的决定。
“走吧,回去吧。”他转身,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脚步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可逆的决绝。
苏雨并未察觉异样,笑着跟了上去,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回去我让厨房做你爱吃的糖醋鱼,小时候你总抢我的鱼肚子,这次我都让给你……”
苏文墨听着,嘴角的笑容始终未变,只是眼底深处,藏着无人察觉的悲凉与决绝——这世间,他亏欠的太多,唯有一死,才能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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