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之后的第一场风，从联盟园区东北角的树林那边吹过来，带着一点凉意，把一整夏的燥热悄悄吹散了些。清晨六点多，天色还是淡淡的青灰，园区里的路灯刚刚熄灭，梧桐树叶在风里轻轻摇晃，偶尔落下一两片已经微微发黄的叶子，安静地躺在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青石板路上。
念宝醒得比闹钟早。卧室里还带着夜里空调留下的凉意，她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水杯里的水已经不烫了，却还带着余温，是陆泽言睡前倒好的，杯壁上挂着细细的水珠。她喝了一口，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她下床拉开窗帘，玻璃上还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被她用手背轻轻一抹，露出外面清亮的天色。远处的天际线被朝霞染成淡淡的橘粉色，云层被风拉得很薄，像一层轻纱。园区里的凌霄花已经谢得差不多了，只剩零星几朵残花挂在藤蔓上，却给这清晨添了一点倔强的艳丽。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念禾抱着她的小兔子玩偶，迷迷糊糊地站在门口，头发乱成一团，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妈妈……今天要去联盟吗？”
“要去呀，”念宝走过去，把她抱起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今天有秋季健康守护的启动会，还要给青山村的新项目剪彩呢。”
念禾一听“剪彩”两个字，立刻清醒了，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也要去！我要穿那条小裙子！”
“好，穿你最喜欢的那条。”念宝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母女俩洗漱完下楼，厨房已经飘出了早餐的香味。张秀兰在灶台前忙碌，锅里是正在翻滚的小米南瓜粥，旁边的烤盘上，金黄的烤吐司正冒着热气，上面抹着一层薄薄的牛油果泥，再撒上几粒芝麻，看着就很诱人。
“今天立秋，”张秀兰一边把煎好的鸡蛋盛出来，一边笑着说，“按老规矩，得吃点好的，贴秋膘。不过你们两个都要注意身材，我就做了清淡版的——烤吐司配牛油果，再加个水煮蛋，既有营养又不油腻。”
陆泽言已经坐在餐桌旁，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家居服，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显然刚洗完澡。他面前放着一杯黑咖啡，手里翻着平板上的早间简报。
“早。”他抬头看向念宝，眼神里带着一点笑意，“东南亚那边传来最新数据，登革热发病率已经降到往年同期的一半以下，南美寨卡病毒的新增病例也在持续下降。这个夏天，算是守住了。”
念宝在他旁边坐下，接过张秀兰递来的小米南瓜粥，吹了吹，喝了一口，软糯香甜，暖胃又暖心。
“守住是守住了，”她轻声说，“但不能松劲。秋天是很多传染病的高发期，尤其是流感和诺如病毒，还有老年人的心脑血管疾病，都是我们要重点关注的。”
“所以今天的秋季健康守护启动会才这么重要。”陆泽言放下平板，拿起一片烤吐司咬了一口，“我已经让数据组把过去三年的秋季疾病数据都整理出来了，一会儿会上我们可以一起过一遍。”
念禾抱着自己的小盘子，坐在儿童椅上，用小手抓着吐司边，一点一点啃，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也要参加启动会！我要在会上念我的画！”
“好，”念宝笑着说，“等会儿你把那幅‘全球健康守护一家人’带上，让大家都看看。”
吃完早餐，一家人一起出门。念禾穿着一条淡紫色的小裙子，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蝴蝶结，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小皮鞋，走起路来哒哒作响。她一手牵着念宝，一手牵着陆泽言，像个小小的外交官。
园区的早晨比往日更热闹一些。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手里抱着文件、易拉宝、展板，显然都在为今天的启动会做准备。主会场门口已经挂起了一条长长的横幅——“全球基层医疗协作联盟·秋季健康守护行动启动会”，旁边还立着几块展板，上面是夏季防控工作的精彩瞬间：有救援队在山洪现场搬运物资的照片，有非洲医疗站里孩子们戴着驱蚊香囊的笑脸，还有南美医疗队在泥泞山路上行走的背影。
念宝刚走到门口，就被项目组的负责人拦住了：“念宝女士，青山村的王伯已经到了，正在休息室里等您。他特意带了新做的艾草足浴包和薄荷喷雾，说要给您尝尝鲜。”
“好，我马上去。”念宝让陆泽言先带念禾去会场，自己则跟着负责人往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里，王伯穿着一件崭新的深蓝色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大纸箱，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期待。看到念宝进来，他立刻站起身，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念宝啊，你来了。”
“王伯，您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山路不好走，您身体又不太好。”念宝赶紧走过去，扶他坐下。
“这不是高兴嘛！”王伯咧嘴一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我们青山村的草药深加工项目通过评审了，第一批产品也做出来了，我怎么能不来？这是我们村的大事，也是我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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