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砸落在茂密的树冠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喧嚣,反而衬得林间更加幽深死寂。厉天狼背负着杨断云,如同不知疲倦的山魈,在泥泞陡峭的山岭间疾奔。他的脚步极稳,即使背负一人,在湿滑难行的夜路中依旧如履平地,显露出极其深厚的功底和野外生存能力。
杨断云伏在他宽厚却不断颠簸的后背上,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挣扎。他能感受到厉天狼背部肌肉的紧绷和那如同擂鼓般有力的心跳,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汗味和雨水的清新,构成一种奇异而令人不安的气息。
这个自称“断江刀”的男人,救了他,却也浑身透着谜团和危险。那刀疤脸上的凶悍,那狼一般警惕的眼神,那斩杀官差和妖兽时的狠辣果决,都绝非善类。他口中的“幽冥府”又是什么?他似乎对“巫彭”、“龙煞”有所了解?
前途未卜,但至少暂时脱离了必死之局。
不知奔行了多久,厉天狼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眼前出现一面覆盖着厚厚藤蔓和苔藓的陡峭岩壁。厉天狼拨开一处看似天然的藤蔓帷幕,后面赫然露出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一股混合着兽腥、尘土和某种草药味道的、并不好闻的气息从洞中扑面而来。
“到了,老子暂时的窝。”厉天狼粗声说了一句,弯腰钻了进去。
洞口初极狭,复行数步,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不大的天然岩洞,干燥通风,显然被精心打理过。洞壁一侧铺着干燥的茅草和兽皮,算是床铺;另一侧堆放着一些简陋的陶罐、水囊和几个锁着的木箱;角落里有生过火的痕迹,还有一些吃剩的兽骨。洞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小小的、燃烧着某种兽油的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和一股怪味。
虽然简陋,却五脏俱全,且极为隐蔽。
厉天狼将杨断云小心地放在铺着兽皮的草铺上,动作竟出乎意料的还算轻柔。他扯下早已湿透破烂的蓑衣斗笠,露出一身虬结肌肉和遍布伤疤的精悍上身,那几道与妖兽搏斗留下的新伤口还在微微渗血,他却浑不在意。
“小子,命挺硬,这样都没死。”他瞥了一眼气息奄奄的杨断云,从木箱里翻出一个小陶罐,倒出一些黑乎乎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膏,胡乱地抹在自己胸前的伤口上,痛得龇牙咧嘴,却哼都没哼一声。
然后又拿出另一个稍小的皮囊,走到杨断云身边,蹲下身,目光落在他那条异化的左腿上,眼神变得有些凝重和好奇。
“好家伙…这煞气…凝而不散,蚀肉附骨,却偏偏又带着一丝…古怪的生机?龙灵反噬…竟能到这种地步?”他伸出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冰冷坚硬、布满龙鳞纹路的皮肤,立刻被一股阴寒的煞气刺得缩回了手。
“啧啧…麻烦。”厉天狼皱了皱眉,从皮囊里倒出一些淡黄色的药粉,混合着清水,调成湖状。“老子这‘金疮拔毒散’对外伤剧毒有奇效,但对你这玩意儿…估计屁用没有,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嘴上说着粗话,动作却并不马虎,仔细地将药湖敷在杨断云身上那些被煞气侵蚀和空间乱流撕裂的伤口上。药粉触及伤口,带来一阵灼热的刺痛,倒是暂时压制了那阴寒之感。
随后,他又拿出一些干肉和水囊,粗鲁地塞到杨断云手里。“吃!想活命就得吃东西!你这身子,跟个破筛子似的,再不补补,神仙难救!”
杨断云没有拒绝,他现在确实需要补充体力。他艰难地咀嚼着干硬冰冷的肉干,就着清水咽下,感受着食物带来的微弱暖意。
“多谢…厉兄…救命之恩。”他声音嘶哑地道谢。
“哼,别谢太早。”厉天狼一屁股坐在对面的石头上,拿起一块粗布擦拭着他那柄厚背鬼头刀,刀身上的血迹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老子救你,一是看那帮鹰犬和幽冥府的杂碎不顺眼,二是对你小子的来历和这身煞气有点兴趣。等你能动了,老老实实告诉老子怎么回事,要是敢有半句虚言…”他挥了挥手中寒光闪闪的鬼头刀,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杨断云沉默点头。目前看来,这厉天狼虽然凶悍霸道,却似乎并非阴险狡诈之徒,更像是一个快意恩仇、桀骜不驯的草莽豪强。与他相处,或许直来直去反而更好。
接下来的几天,杨断云便在这处狼穴中艰难地恢复着。
厉天狼似乎并不常待在山洞里,时常外出,有时带回一些猎物和草药,有时则一身风尘仆仆,眼神更加警惕,甚至带着新的伤口,显然在外面另有行动,且处境同样危险。但他每次回来,都会检查一下杨断云的伤势,丢下一些食物和清水,话不多,偶尔会盯着他那条异化左腿看上一会儿,眼神复杂。
杨断云抓紧一切时间修炼恢复。他小心翼翼地吸收着那枚所剩无几的“地元灵髓精粹”,运转“坤元印”和那残缺的“巫彭淬煞诀”,引导着能量修复经脉,压制左腿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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