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沉沉地笼罩着太极宫。
白日里的喧嚣散尽,唯有巡夜金吾卫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墙夹道间回荡,越发衬出这帝国心脏深处的寂静。
甘露殿内,巨大的烛台燃烧着儿臂粗的黄蜡,光线明亮,却驱不散御书房一角因烛光不及而留下的浓重阴影。
李世民一身常服,斜倚在宽大的龙椅上,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疏批阅了大半,他闭着眼,拇指缓缓揉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眉宇间刻着一道深深的倦痕。
案头那盏温热的参茶,早已没了热气。
“陛下,百骑司统领李君羡殿外候见。”
内侍王德小心翼翼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破了满室的静默,
“言有要事密奏。”
李世民的眼倏然睁开,刚才的倦怠瞬间被一种锐利的清醒所取代,如同沉睡的猛虎听到了一丝风吹草动。
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澜。
“宣。”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沉重的殿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缝隙。
李君羡一身玄色劲装,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快步而入。
他身形挺拔,步伐沉稳,行走间带着军人特有的剽悍与利落。
他走到御案前约莫七步的距离,单膝触地,动作干净利落:
“臣,百骑司统领李君羡,叩见陛下。”
“起来说话。”
李世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落在李君羡身上,沉静而专注,
“何事需夤夜密奏?”
李君羡站起身,并未立刻开口,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桑皮纸卷宗,双手呈上。
常德连忙上前接过,恭敬地放在李世民面前的龙案上。
李世民没有立刻看那卷宗,指尖随意地搭在上面,目光依旧锁着李君羡:
“讲。”
“是。”
李君羡的声音低沉、清晰,如同铁石相击,每一个字都力求准确无误,
“臣奉旨,专司监察太子东宫动向。近月以来,察得数事,干系非小,不敢不报。”
他略作停顿,似乎在组织最精炼的措辞:
“其一,改良造纸,确有其事,成效斐然。”
李君羡语速平稳,
“太子殿下于终南山深处设立秘坊,所用之法迥异常规。据潜入匠人间作口耳目者回报,所出之纸,色白如雪,柔韧远胜市面诸纸。然---”
他话锋陡然一沉,
“约半月前,此作坊一处专司秘法试验之偏坊,遭人纵火焚毁!火油助燃,烈焰冲天,守坊两匠人下落不明,现场除焦炭外,余留火油松脂痕迹及混乱足迹,指向山林深处。纵火者行事狠辣,手脚干净,显系老手所为。”
李世民原本搭在卷宗上的手指微微一顿,眼神瞬间变得幽深。
改良造纸,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太子竟要藏在深山?
还被人毁了?
谁干的?
目的何在?
李君羡继续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其二,练兵之法,奇特非凡,远超常制。太子殿下以‘增强东宫卫戍’为名,得陛下恩准,遣薛仁贵、裴行俭二将,率五十精锐六率卫士,潜赴秦岭深处一隐秘谷地操训。其训练之法,臣闻所未闻!”
他语速略快,显然对此印象深刻:
“非校场演武,阵列骑射。乃负重长奔于崎岖山野,动辄数十里,磨砺筋骨意志;分队于密林险地模拟遭遇缠斗,无声近搏,考验应变协同;更有设置种种障碍,攀爬、翻越、涉水、穿洞。”
“状若儿戏,然臣观其演练片段,士卒虽狼狈不堪,然眼神彪悍,动静之间,隐含杀伐之气!其小队配合之默契,临机应变之速度,远超寻常府兵!”
李君羡深吸一口气,语气更加凝重:
“尤为奇者,彼等试用之马具!非我大唐军中制式!乃一种前后高耸,凹陷如窝之‘高桥鞍’,辅以双足可踏之‘马镫’!卫士初用,人仰马翻,贻笑大方。”
“然臣观薛仁贵演示,其人一旦掌握驭使之法,人马合一,操控之稳,腾挪之便,射箭劈刺之准狠,平地陡增数分!若配以精甲利刃,其冲阵破敌之威力---”
他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已足够震撼。
一个久历战阵的将军对这种军事变革潜力的敏感度,远非常人可比。
甘露殿内寂静无声,唯有烛火噼啪轻响。
李世民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如鹰隼,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龙案光滑的紫檀木面。
练兵,奇特的练兵,超越时代的马具?
太子想做什么?
打造一支只忠于他的强兵?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帝王胸中悄然翻涌。
李君羡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探询的谨慎:
“其三,太子殿下与太史令袁天罡,过从甚密。据报,袁天罡曾于深夜密访东宫,屏退左右,二人交谈甚久。袁天罡离宫之时,神色初时忧惧,后转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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