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数语,勾勒出一个乱世家庭破碎的惨剧和一个位高权重将领深埋心底、不能与人言的巨大缺憾与牵挂。
“张家沟,清水县。”
李承乾的手指在卷宗上轻轻划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百骑司统领,天子心腹的影子。这影子背后,竟也拖着这样一道沉重的、见不得光的伤疤。”
他抬起头,看向裴行俭,
“消息确凿?”
“千真万确。”
裴行俭语气肯定,
“派去的人很小心,装作行商路过张家沟歇脚,在茶水棚子里听邻桌几个老农闲谈提起的刘寡妇家事,又与村里几个老人‘闲聊’印证过。”
“那刘氏左手小指缺了半截,是当年逃难时被流矢削掉的,与李将军母亲特征吻合。”
“其子张栓柱今年十七,样貌与李将军年少时画像颇有几分神似。母子二人日子过得极苦,如同地里的泥,谁都能踩一脚。”
他顿了顿,补充道,
“李君羡本人,似乎从未试图寻找过他们。或许是不敢找,也不能找。”
一个皇帝手中最锋利的暗刃,一个必须毫无牵挂、随时可以成为弃子的影子,怎能有如此致命的软肋?
一旦暴露,不仅自身万劫不复,更会连累亲人。
这份亲情,早已成了李君羡必须亲手埋葬的绝望。
李承乾沉默片刻:
“裴卿,依你看,若有人能将这沉入淤泥的‘软肋’,轻轻捞起,洗净尘土,再妥帖地安放在阳光下,这把名为李君羡的快刀,会如何?”
裴行俭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丝了然于胸的弧度:
“殿下是想攻心?”
“是给这把刀,寻一个刀鞘。”
李承乾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东宫庭院里郁郁葱葱的树木,
“一把总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刀,让人寝食难安。可若这把刀,有了归处,有了挂碍---”
裴行俭接口道,声音沉稳而富有深意:
“握刀的手,若有了牵挂,便很难再挥得毫无顾忌了。 殿下是想让这把指向东宫的利刃,自己生出几分犹豫,几分偏斜?”
“不错。”
李承乾转身,目光灼灼,
“孤不需要他为我所用,那也不可能。孤只需要他在某些时刻,能犹豫那么一瞬,能‘看漏’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这就够了。”
他指向卷宗,
“此事交由你去办。务必稳妥,不着痕迹。让她们‘消失’在张家沟,再‘出现’在长安,要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找不到半点人为的涟漪。然后,让李君羡‘偶然’得知这一切源头何在。”
“臣,明白。”
裴行俭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冷锐而自信的光芒。
秦州,清水县,张家沟。
日子像村边那条浑浊的小河,缓慢而沉重地流淌。
破败茅屋的屋檐低矮,仿佛永远也抬不起头。
刘氏(曾经的李氏)倚着门框,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里抓着一把瘪谷子,费力地喂着几只瘦骨嶙峋的鸡崽。
她左手缺失的半截小指,如同一个无声的烙印。
十七岁的张栓柱蹲在院子角落,闷头劈着柴,少年单薄的肩膀承受着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沉默。
身上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已经洗得发白。
“栓柱娘!栓柱娘!在家不?”
一个陌生的、带着点官话口音的声音在篱笆外响起。
刘氏茫然地抬起头。
只见篱笆外站着两个穿着体面绸布衣裳的中年男子,面相和善,赶着一辆干净结实的骡车,车上还放着些布匹包裹。
看打扮,像是城里来的体面管事。
“两位老爷,有事?”
刘氏有些局促地在破旧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声音带着长期卑微生活养成的怯懦。
为首一个圆脸微胖、笑容可掬的管事拱了拱手:
“这位大嫂,叨扰了。敝姓崔,是长安城‘济生堂’的管事。这位是账房孙先生。”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精瘦斯文的同伴。
“济生堂?”
刘氏更加茫然,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如同天上的云彩。
“是啊,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大药材行。”
崔管事笑容不变,语气温和,
“我们此番来秦州收药材,也是受东家所托,顺道寻访一位故人之后。”
“故人?”
刘氏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尘封多年、早已不敢再想的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又被她死死咽下。
“不错。”
崔管事从袖中取出一枚磨损得厉害的、样式古朴的青铜平安扣,摊在掌心,
“大嫂,您可认得此物?”
刘氏的眼睛瞬间瞪大,浑浊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
她颤抖着手想去摸那枚平安扣,却又不敢,嘴唇哆嗦着:
“这、这是我当年---”
“这就对了!”
崔管事似是大松了一口气,收回平安扣,语气充满真挚的唏嘘,
“唉,不容易啊!总算找到了!当年陇西兵乱,李家,唉,真是造孽!我们东家,原是李老太爷的故交,经商在外,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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