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裴行俭立刻对身边一名精干护卫打了个手势。
那人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人群,向靛蓝人消失的小巷追去。
李承乾望着玄奘驼队远去的烟尘,心绪翻腾。
他转身走向停在路旁的马车,裴行俭紧随其后。
车帘放下,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殿下,玄奘法师那边……”
裴行俭有些担忧。
靛蓝人的出现,让这本就艰险的西行之路更添变数。
李承乾闭目靠在车壁上,指节轻轻敲击着窗棂:
“悟道他们知道该怎么做。若真有尾巴缀上法师队伍,他们会处理干净。”
他睁开眼,眸中一片冷冽,
“这靛蓝人三番两次出现,每次都在关键节点,绝非等闲。他背后的人,所图恐怕比搅乱朝堂更大。”
裴行俭皱眉:
“从太上皇遇刺开始,此人就像影子。若目标是殿下,为何又盯上玄奘?一个求法高僧,碍着谁了?”
“玄奘碍着的,是未来的‘势’。”
李承乾冷笑,
“佛经东传,谁能主导译场,谁就捏住了天下思想的阀门。山东世家想借此巩固清望,魏王想借机拉拢佛门,甚至吐蕃、西域诸国,谁不想在未来的信仰之争里分一杯羹?玄奘若成功归来,携真经与天竺各派渊源,就是一座活的宝库!有人想毁了他,有人想控制他,更有人……想取而代之!”
他猛地攥紧拳头,
“这趟西行路,是求法路,更是生死路!慧觉他们的担子,比山还重。”
马车驶回东宫。
书房内,李承乾铺开一张巨大的西域舆图,手指划过长安到天竺的漫长路线,在玉门关、高昌、龟兹、葱岭、迦湿弥罗等关键节点重重敲击。
“传令沿途我们的人,启动‘烽燧’暗线,接力传递消息。悟道他们每过一关,必须设法留下安全讯号。若有‘靛蓝’或类似可疑人物出现的踪迹,不惜代价查清!”
“是!”
裴行俭肃然领命,又迟疑道,
“殿下,若……若法师察觉了慧觉他们的真实身份?”
毕竟玄奘智慧如海,朝夕相处之下,难免看出破绽。
李承乾沉默片刻,走到窗边,望向西方天际的流云。
“玄奘法师临行前那句话,是在点醒孤。”
他缓缓道,
“‘真经不在西天,而在求索之路上’。他或许早已洞悉孤的安排,却未点破。因为他也明白,此行所求的‘真经’,不仅是贝叶上的经文,更是能护持佛法顺利东传、不被歪曲利用的‘势’。悟道他们,就是这‘势’的一部分。”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
“只要不伤及法师本意,不违佛法根本,些许权谋手段,也是渡河之筏。法师渡人,孤……渡天下。”
十日后,第一份密报由河西快马送入东宫。
裴行俭匆匆呈上:
“殿下!玉门关传来‘烽燧’讯号——玄奘法师队伍已平安出关!但……”
他语气一沉,
“关外三十里,发现不明驼队尾随的痕迹!五人,精悍,走的是戈壁暗路,避开了官驿!”
李承乾展开密报,上面是悟道用特殊药水写下的暗语,译出后只有一行字:“有狼缀行,未惊法师,疑吐谷浑刀客。”
“吐谷浑?”
李承乾指尖敲着桌面,
“慕容伏允刚被父皇打服没几年,哪来的胆子动大唐法师?除非……”
他眼中寒光一闪,
“有人借刀!查!吐谷浑王庭最近和谁往来密切?靛蓝人的线索呢?”
裴行俭摇头:
“小巷追踪断了,那人像凭空消失。但护卫在那片地上,发现一点极淡的迦南香气,非民间所有,倒像是……魏王府去年从岭南进的那批贡香。”
书房内陡然一静。窗外蝉鸣聒噪,更衬得室内气氛凝滞如铁。
李承乾缓缓坐回椅中,盯着舆图上那条西去的细线,仿佛看到无形的杀机如沙暴般向那支渺小的队伍卷去。
“传信悟道,”
他声音冷得像冰,
“狼若近身,不必留爪。佛门清净地,容不下豺狼挡道——超度了便是。”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再告诉法师,前路坎坷,但长安的灯,永远为他亮着。”
裴行俭心头一凛,知道“超度”二字意味着血光。
他躬身退出,立刻去安排。
书房内,李承乾独自对着舆图,手指最终停留在天竺的位置,久久不动。
驼铃已远,风沙漫天。
玄奘的锡杖指向佛国,身后却已牵动起横跨万里、搅动朝野的暗涌。
真经之路,亦是修罗道场。
而那个神秘的靛蓝身影,如同盘旋在丝路上空的秃鹫,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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