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宫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这座太上皇颐养天年的宫苑,此刻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浓重的药石苦涩之中。
巨大的冰鉴徒劳地散发着寒气,却驱不散弥漫在华丽殿宇间的沉重暮气与沉沉死意。
层层帷幔低垂,遮掩着龙榻上那个曾经叱咤风云、开疆拓土的身影。
李渊,大唐的开国高祖,此刻静静地躺在锦被之中,双目紧闭,面色灰败,唯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生命还未彻底离这位迟暮的帝王而去。
数名须发皆白、身着深绯官袍的太医令、太医丞束手恭立在屏风外,个个额头见汗,面色惶然如土。
为首的太医令甄权,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对着守在榻前、面色同样凝重如铁的皇帝李世民,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无力感:
“陛下,臣等、臣等无能!太上皇脉象沉涩如绝弦,浮虚若游丝,五脏之气衰微殆尽,乃、乃油尽灯枯之象,绝非寻常风寒邪气所致啊!”
“臣等遍查典籍,施尽针砭药石,却、却如同泥牛入海,丝毫不见起色!此、此非人力可回天了。”
他声音哽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后太医紧跟着跪倒一片,额头触地,瑟瑟发抖。
李世民站在榻前,高大的身躯在摇曳的烛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笼罩着病榻上的父亲。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如同刀削斧劈,那双曾令万军辟易、睥睨天下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是痛苦?
是对父亲垂危的揪心?
是对自己昔日强势逼迫父亲退位那一幕的隐痛?
还是对眼前这诡异病情的深深疑虑?
他沉默着,没有斥责太医的无能,只是那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寝殿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分。
他缓缓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一下父亲枯槁的手背,指尖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微微颤抖了一下,最终沉重地收了回来。
“父皇---”
一声压抑的、带着浓重疲惫与沙哑的呼唤在屏风边响起。
李承乾端着一个热气袅袅的金盆走了进来,盆中是刚煎好的汤药。
他的太子常服有些褶皱,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显然已在此守候多时。
他走到榻前,将金盆递给一旁的内侍,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接过药碗,用银匙舀起一勺,仔细吹凉,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他避开李世民投来的复杂目光,声音低沉却清晰地打破了死寂:
“药好了,孙儿伺候皇祖父用药。”
他没有理会太医的诊断,仿佛只要药灌下去,就还有一线希望。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李承乾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上,又扫过他一丝不苟侍奉汤药的动作,复杂的心绪深处,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被触动了一下。
他最终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视线重新落回父亲灰败的脸上,浓重的剑眉紧锁,仿佛要拧成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夜色,如同泼墨般浸染了巍峨的长安城。
太安宫各处宫门紧闭,禁卫森严。
金吾卫的精锐将士身着明光铠,手持长戟,如同钉子般矗立在宫苑的要道、回廊、角楼之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
宫墙之上,巡弋的火把连成数条流动的火龙,将宫墙内外映照得亮如白昼,不留半分死角。
空气里弥漫着紧张到极致的气息,连夏夜的虫鸣都仿佛被这肃杀之气吓得噤声。
寝殿内,烛火通明。
李承乾依旧守在榻边,亲自用温热的湿巾为李渊擦拭额角的虚汗。
李世民则在偏殿临时设下的御案后批阅紧急奏章,眉头拧得更紧,显然心绪难安。
殿外檐廊下,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如同门神般矗立,正是奉太子命今夜亲自值守太上皇寝殿安全的薛仁贵!
他未着沉重铠甲,只穿了便于行动的紧身皮甲,但那魁梧如山的身躯和腰间斜挎的巨弓、背后交叉负着的两柄沉重的精钢短戟,无声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他那双铜铃大眼在黑暗中精光四射,如同捕食前的猛虎,警惕地扫视着廊下阴影、殿宇飞檐、甚至远处宫墙的每一个垛口。
任何一丝风声鹤唳,都逃不过他野兽般的直觉。
“妈的,这鬼天气,闷得人心头发毛!”
薛仁贵低声咒骂了一句,用蒲扇般的大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尽管夜风带着凉意,他却感到一丝莫名的心悸烦躁,
“殿下说得对,这节骨眼上,太上皇这儿,绝不能出半点岔子!”
他想起李承乾白日里疲惫却异常郑重的嘱托,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短戟柄,指节发出轻微的爆响。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流淌。
子时刚过。
就在薛仁贵的目光例行扫过寝殿西侧那片连接着废弃偏殿、被几株高大古柏笼罩、光线最为昏暗的回廊转角时,他野兽般的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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