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裴行俭和薛仁贵:
“守约!”
“末将在!”
裴行砺挺直脊背。
“你即刻持我手令,秘见六率左右卫率将军!”
李承乾将一枚非金非玉、刻有复杂龙纹的黑色令牌推到他面前,
“令:东宫六率所属,自即日起,进入最高戒备!取消一切休沐,营房昼夜双岗双哨!弓弩上弦,刀剑出鞘,甲不离身!所有战马,随时备鞍!”
他的声音陡然转寒,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意:
“告诉他们,孤养的兵,不是长安城里的摆设!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孤给他们最好的甲胄,最好的刀,最好的弓马,不是让他们在营房里睡大觉的!”
“现在,刀要出鞘了!让他们都给孤把眼睛擦亮,把弦给孤绷紧了!东宫上下,从此刻起,进入战时!一粒沙子飘进来,也得给孤查清楚是谁扬的!”
裴行俭双手接过那枚沉甸甸、代表着太子最高军令的令牌,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抱拳沉喝:
“末将领命!六率上下,枕戈待旦,唯殿下马首是瞻!”
他明白,这命令一下,东宫这台沉寂已久的战争机器,将以最狂暴的姿态轰然启动!
“仁贵!”
“俺在!”
薛仁贵铜铃大眼精光爆射,如同嗅到血腥的猛虎,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你手中的‘锋矢营’,是孤的拳头,是孤的尖刀!”
李承乾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给孤钉死在东宫四门之外三里范围内的所有要害街道、坊口!昼夜不息!明哨暗卡,给孤布置三层!”
“用你的人,把东宫给孤围成铁桶!没有孤的手令,东宫所属之人,只许进,不许出!非东宫所属,胆敢靠近关键区域窥探者---”
李承乾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
“无需请旨,就地拿下!敢有反抗,格杀勿论!出了事,孤给你兜着!”
“嘿!殿下放心!”
薛仁贵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眼中燃烧着嗜血的战意,
“俺薛仁贵这把‘尖刀’,早就饥渴难耐了!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敢这时候摸过来,俺保管让他尝尝啥叫透心凉!管他是人是鬼,敢伸爪子,俺就敢把他的爪子剁下来喂狗!”
裴行俭补充道:
“殿下,是否需通知袁师那边,加强对各大道观及魏王府的监控?还有那‘靛蓝人’---”
“监控照旧,但让他们务必隐蔽!”
李承乾打断他,眼中闪烁着冰冷而理智的光芒,
“对方吃了亏,必然会蛰伏,甚至会改变策略。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我们的拳头要攥紧,但什么时候打出去,打在谁身上,要等!等对方露出真正的破绽!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他微微眯起眼,看向窗外沉沉的夜空,
“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刀刃,要磨到最亮,用在最致命的时候!”
急促、沉重、如同催命鼓点般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子夜长安城中骤然炸响!
由远及近,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马蹄铁重重地叩击在朱雀大街平整坚实的青石路面上,迸溅出刺眼的火星!
瞬间撕裂了长安城表面的宁静!
“八百里加急——!”
“北疆军情——!”
“让开!统统让开——!!!”
嘶哑凄厉、带着铁锈血腥味的吼叫声,伴随着狂鞭抽打马臀的爆响,如同一道裹挟着死亡气息的飓风,从明德门方向狂飙突进,无视宵禁,直扑皇城!
值夜的金吾卫将士在看到那狂奔如龙、浑身浴血、口鼻喷着白沫的驿马,以及马背上那个背负着鲜红“翎毛”、泥污与血渍几乎糊满全身、眼神却亮得如同饿狼的信使时,无不骇然变色!
无需查验,立刻疯狂地吼叫着推开沉重的宫门!
“放行——!”
“北疆急报——!”
马蹄声毫不停歇,带着一路烟尘和令人心悸的杀气,冲过皇城,直抵宫城!
最终,在巨大的、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中枢的承天门前,那匹神骏的驿马再也支撑不住,悲鸣一声,口吐白沫轰然倒地!
马背上的信使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出,在地上滚了数圈,头盔飞落,露出一张布满血污冻疮的脸。
他挣扎着爬起,不顾浑身剧痛,死死护住胸口那个密封的铜管,嘶声力竭地对着被动出承天门的宿卫将军大吼:
“北、北疆,幽州大都督、庐江王李瑗、八百里加急、呈、呈陛下!突厥、突厥大军异动!边、边关告急——!”
吼完最后一句,他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承天门轰然打开!
值夜的内侍省大太监连滚爬爬地冲出,双手颤抖着接过那沾满鲜血和泥泞的铜管,看也不看地上昏迷的信使,转身
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着两仪殿狂奔而去!
尖利变调的嗓音在死寂的宫苑中回荡:
“北疆八百里加急——!边关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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