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东宫内侍宦官那特有的、带着一丝忧虑的尖细嗓音,
“夜深了,您、您还没安置?奴才让膳房做了点清淡的夜宵,您好歹用些,保重身体要紧啊。”
小贵子的声音里透着真切的担忧。
太子自裴将军深夜离去后便枯坐至今,滴水未进,这情形让他心里发慌。
李承乾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
“进来吧。”
殿门无声地开启一条缝,小贵子端着一个小小的金丝楠木托盘,躬着身子,脚步轻得像猫一样走了进来。
托盘上是一碗熬得晶莹剔透的燕窝羹,配着几块造型极其精巧、如同玉雕般的梅花状水晶糕,散发着清甜诱人的香气。
小贵子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在案几一角,避开那堆显眼的灰烬,垂手恭立:
“殿下,您用一点吧?这燕窝是岭南新贡的,最是滋补。水晶糕也是新来的南边厨子做的,说是用了什么‘澄粉’,瞧着透亮,入口即化---”
李承乾的目光落在那几块晶莹剔透、在烛光下折射出迷人光晕的水晶糕上。
那糕点太完美了,花瓣层叠,薄如蝉翼,仿佛艺术品。
然而此刻,这极致的美感落在李承乾眼中,却只激起一片冰冷的寒意。
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拈起一块,指尖感受着那冰凉细腻的触感,唇角却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小贵子,”
他声音平静,却让小贵子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这糕点做得真好看。”
他顿了顿,将水晶糕举到眼前,对着烛光细细端详,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审视一件致命的凶器。
“可惜啊,”
他轻轻叹息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疲惫和嘲讽,
“越好看的东西,越可能藏着穿肠毒药。”
他随手将那块价值不菲的水晶糕丢回盘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小贵子吓得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殿下息怒!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查!去把那厨子---”
“起来。”
李承乾打断他,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淡然,只是眼底的寒意更深,
“孤不是怪你。”
他目光扫过小贵子惊恐的脸,又落在那盘精致的点心上,若有所思地补充了一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黑色幽默:
“不过,以后东宫的厨子,得招几个面相憨厚些的。看着就实诚的,心里藏不住事的那种。”
漂亮的花大多带刺,精巧的笼子才困得住聪明的鸟。
后半句,他咽了回去,只在心底冷冷回响。
小贵子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太子这话看似玩笑,实则字字惊心!
他连忙应喏:
“是,是!奴才明白!奴才明日就去寻摸,专找那看着就老实巴交、祖上三代都卖炊饼的!”
他不敢再多言,战战兢兢地起身,垂手肃立。
李承乾挥挥手:
“东西放下,你退下吧。孤想一个人静静。”
“殿下,您---”
小贵子欲言又止,看着太子苍白疲惫却眼神锐利如刀的脸,终究把劝慰的话咽了回去,深深一躬,
“奴才就在殿外候着,殿下有事随时传唤。”
他倒退着,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合上了殿门。
暖阁内再次只剩下李承乾一人,以及那盏快要燃尽的孤灯。
夜宵的香气与灰烬的焦臭混在一起,形成一种怪异的氛围。
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燕窝羹,却毫无食欲,只是机械地送入口中,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他强迫自己整理思绪。
无论王君廓的信是真是假,无论父皇是否知晓,一个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东宫,已不再安全!
父皇的试探,或者说,可能的清洗,随时可能降临!
“裴行俭、薛仁贵---”
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
这是他现在为数不多能绝对信任、且有能力的人。
但裴行俭和薛仁贵目标太大,此刻不宜再有任何明面上的动作。
他需要眼睛,需要耳朵,需要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住东宫,乃至这长安城!
李承乾的目光投向殿外无边的黑暗。
他需要绝对可靠的人手和人才。
薛仁贵勇猛忠诚,但性子太直,此事绝不能让他知晓,否则恐生大乱。
东宫六率所剩不多是根基,但其中是否已被渗透?
程咬金、秦琼这些父皇的心腹大将,在幽州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
王君廓信中提到的“飞虎”暗卫,是否真的存在?
他们此刻是否就在这东宫的屋檐下,阴影中?
无数念头纷至沓来。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吹得他精神一凛。他需要立刻行动!
“来人!”
李承乾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殿门立刻被推开一条缝,小贵子那张忧心忡忡的脸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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