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帷马车的车厢内,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温度。
李承乾捏着那块写着“工坊泄密,殿下危矣!”的素帛,指尖因用力而失去血色。
车窗外,薛仁贵铁青的脸膛上,筋肉虬结,握着刀柄的指节捏得发白,低吼声压抑着滔天怒火:
“殿下!昨夜才立规矩,今日就---定是那些工匠里有内鬼!末将这就回去,一个个查!”
“慢!”
李承乾的声音冷得像冰窟里凿出来的石头。
他猛地抬手,制止了薛仁贵几乎要炸开的冲动,目光却死死锁在掌中那方小小的素帛上。
车厢壁牛角灯的昏黄光晕,恰好照亮了帛布的另一面——那里,似乎还有更浅淡、更潦草的墨迹!
他下意识地将素帛翻转过来,凑近灯光。
“小心火”。
三个字。
比正面的警告更小,更扭曲,几乎是用一种仓皇失措的力道草草划下,墨痕深浅不一,笔画歪斜纠缠,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惶和急迫。
仿佛是书写者在巨大恐惧的追赶下,被扼住喉咙时拼尽全力留下的最后挣扎。
这截然不同的两句话,如同两道来自不同方向的阴冷气流,狠狠撞进了李承乾的脑海!
一面是冷酷精准的威胁,直指他刚刚埋下的最大秘密;另一面,却是这语焉不详、充满混乱和绝望的提醒。
“小心火”?
火?
“仁贵,你看。”
李承乾的声音低沉下去,将素帛递出车窗。
薛仁贵凑近,借着光看清正反两面的字迹,浓眉紧锁,眼中怒火被更深的迷惑取代:
“这又是什么?两个人写的?还是故弄玄虚?”
他本能地嗅到了更浓烈的阴谋味道。
“回宫。”
李承乾收回素帛,将它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捏碎这突如其来的谜团,
“即刻!”
东宫丽正殿侧殿。
门窗紧闭,厚重的帘幕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与声响,只有几盏牛角灯在深沉的黑暗里投下几团不安跳动的光晕,勾勒出几个人影凝重的轮廓。
空气沉闷得如同暴雨前的沼泽。
李承乾居中而坐,脸色在光影交错间晦暗不明。
薛仁贵如一尊怒目金刚侍立其身后,气息粗重。
下首,一个气质迥异于薛仁贵悍勇、显得更加深沉冷静的年轻人正襟危坐,正是还在养伤裴行俭。
他仔细端详着摊在矮几上的那张两面皆字的素帛,目光锐利如锥,反复扫过每一个扭曲的笔画。
“说说看,守约。”
李承乾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目光投向裴行俭。
裴行俭深吸一口气,指尖谨慎地悬空点着素帛反面那三个潦草的字:
“殿下,末将以为,当务之急是解开这‘小心火’三字的真意。此字迹古怪至极。绝非伪装,倒像是书写者正面临生死威胁,仓促间留下的绝笔!恐惧透纸背。”
“火?”
薛仁贵忍不住插话,声音带着武将特有的直接,
“还能有什么?难不成是提醒殿下灶房小心走水?肯定是冲着咱们的秘密工坊来的!那里面鼓捣的东西,可不就是沾火星就炸的玩意儿?”
他指的是工坊里正在摸索试验的黑火药雏形,那是比强弩、水泥更加核心、也更加危险的秘密!
李承乾瞳孔微缩。
薛仁贵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心底最深处的忧虑。
火药!
这才是真正足以颠覆格局的大杀器!
若工坊泄密至此,那威胁等级将远超先前想象!
“未必。”
裴行俭却摇了摇头,他指向正面那工整冷酷的“工坊泄密,殿下危矣!”八字,
“殿下请看此面。字迹虽非名家手笔,却结构稳定,笔画有力,透着一股刻意的冷硬和笃定。”
“书写者在传递这个威胁信息时,心境是稳定的,甚至是居高临下的。这与反面‘小心火’三字的仓惶混乱,判若云泥!”
他顿了顿,思路愈发清晰:
“末将斗胆推测,这素帛两面,代表了两个不同的来源,甚至可能是两股不同的势力在向殿下传递信息!一面是赤裸裸的威胁,意在警告殿下‘工坊’已暴露,他们随时可以动手。另一面---”
裴行俭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三个潦草的字上,语气变得无比凝重,
“却更像是一个知情人,在巨大的危险降临前夕,拼死发出的示警!‘火’在此刻,既是实指,更是虚指——是毁灭的火焰,是足以将殿下苦心经营的一切焚烧殆尽的灭顶之灾!”
“两个来源?”
薛仁贵眉头拧成了疙瘩,
“谁会这么好心示警?会不会是同一拨人故布疑阵?想让咱们疑神疑鬼,自乱阵脚?”
“也有可能。”
李承乾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
“若是同一拨人,那么‘小心火’便是威胁的延续,告诉孤,他们要用‘火’来对付孤或工坊。若是两拨人---”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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