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丽正殿偏殿的窗棂半开着,初秋微凉的空气卷着庭院里残存的桂花余香渗入,却驱不散殿内沉凝的气氛。
檀香在博山炉中无声氤氲,细烟笔直,如同此刻李承乾端坐于书案后的身形。
“殿下,张怀义带到。”
裴行俭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侧身让开,一个身着浅青色低阶官服、身形微胖、面色苍白又带着惊惶的中年男子,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金砖上,声音带着哭腔和劫后余生的颤抖:
“殿下!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
正是那位因“后庭花开灿烂”而名动朝野的厩牧署典事张怀义。
李承乾没有立刻说话,指尖拈着一枚温润的白玉镇纸,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落在张怀义瑟瑟发抖的背上。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张怀义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抬起头来。”
李承乾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张怀义浑身一颤,艰难地抬起那张涕泪横流、写满恐惧和羞耻的脸:
“殿下,微臣真的是去求药!那胡记货栈后巷的刘驼子,是专给胡商跑腿的掮客,手里有西域来的药膏。”
“微臣实在不堪其苦,才偷偷摸摸去了几次,绝无纵火之心!更不敢牵连殿下!求殿下明鉴!求殿下开恩啊!”
他一边哭诉,一边咚咚磕头,额角很快见了红印。
“那药有效么?”
李承乾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张怀义一愣,茫然地抬起泪眼,对上李承乾平静无波的目光,下意识地老实回答:
“呃,回殿下,涂了是能舒服些,就是贵得紧---”
“嗯。”
李承乾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指尖的镇纸轻轻落在光洁的书案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他不再看张怀义,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裴行俭,微微颔首。
裴行俭会意,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却清晰地问道:
“张怀义,除了买药,当日你在货栈附近,可曾察觉到任何异常?比如是否有人暗中留意你?货栈本身,有无特别之处?”
张怀义被裴行俭锐利的目光看得心头一紧,慌忙回忆,脸上恐惧未退,却又添了几分努力思索的茫然:
“异常?留意?微臣只顾着找那刘驼子,又怕被人撞见,没太留意别的---”
他皱着眉,努力回想,忽然像是被什么念头刺了一下,迟疑道,
“不过,好像有两次,微臣出了货栈后巷,觉得背后像是有人盯着,回头看又没人,可能是微臣做贼心虚吧---”
李承乾与裴行俭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感觉,未必是空穴来风。
有人一直在盯着胡记货栈?
还是从张怀义第一次“鬼祟”出现,就被有心人留意并利用?
“好了。”
李承乾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此事孤已知晓。你确有难言之隐,行事不周,惹出风波,惊扰朝堂,亦有罪责。”
张怀义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然,”
李承乾话锋一转,
“念你事出有因,且非本意,此番便小惩大诫。罚俸三月,闭门思过一月。去吧。”
这处罚,在朝堂风波后,已是轻得不能再轻。
张怀义如蒙大赦,几乎要瘫软在地,又是咚咚几个响头:
“谢殿下开恩!谢殿下开恩!”
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仿佛逃离了修罗场。
殿门重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声响,只余下檀香、书墨与方才那场短暂审问留下的无形压力。
“殿下,看来陈瑜弹劾,并非完全空穴来风。”
裴行俭走到书案旁,声音压得更低,
“张怀义买药是真,但有人借他这块‘遮羞布’,行那栽赃嫁祸、试探搅局之实,也是真!”
“胡记那场火,烧得蹊跷,烧得精准,绝非偶然!那批‘香料’里藏的东西,恐怕才是关键!”
李承乾没有立刻回应。
他站起身,踱到窗边,背对着裴行俭,目光投向庭院中那几株在风中摇曳的修竹。
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在他玄色的常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棂的细微声响。
“孤知道。”
片刻后,李承乾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打破了沉寂,
“他们想用一把火,烧掉证据,烧乱人心,最好还能把孤架在火上烤。”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火焰,锐利得令人心悸: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火’,这么喜欢‘谣言’,那孤就送他们一场更大的‘火’,一个更响的‘雷’!”
裴行俭精神一振:
“殿下之意是?”
李承乾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彻骨的寒意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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