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敦礼那番“大义灭亲”的宣言,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瘫软在地的永嘉长公主耳中。
她猛地抬起头,涣散绝望的眼神瞬间聚焦,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崔敦礼那张写满“痛心疾首”和“凛然大义”的脸!
“玷污门风?恩断义绝?”
永嘉长公主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抠出来的血块,带着刻骨的怨毒和彻底的崩溃,
“崔敦礼!老匹夫!你…你竟敢!!”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枯瘦的手指指向崔敦礼,指甲几乎要戳破空气,
“那些东西!那些交易!哪一笔不是你崔家的门路!哪一条不是你默许的!那阿史那·贺鲁!不是你博陵崔氏在西域的‘老朋友’吗?!现在装什么清高?!卸磨杀驴…你…你好狠的心!!”
她声嘶力竭,状若疯魔,试图扑过去,却被两名反应过来的崔府护卫死死按住。
“堵住她的嘴!休得让她再胡言乱语,污蔑我崔氏清名!”
崔敦礼脸色铁青,厉声呵斥,声音里充满了被“污蔑”的震怒,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决绝,仿佛在看一堆即将被丢弃的垃圾。
他再次转向李承乾,姿态放得更低,语气更加“沉痛”:
“殿下明鉴!此獠自知罪孽深重,已是失心疯,攀咬诬陷,无所不用其极!我崔氏清白,天地可昭!请殿下速速将此逆贼收押,严加审讯,以正视听!”
水榭内一片死寂的混乱。
宾客们噤若寒蝉,看着状若疯魔嘶吼的长公主,又看看一脸“正气凛然”的崔尚书,再看向神色莫辨的太子,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这哪里是什么赏菊文会?
分明是修罗杀场!
前一刻还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转眼就成了被盟友无情抛弃、疯狂反噬的弃子!
博陵崔氏这断尾求生的狠辣决绝,让人不寒而栗!
李承乾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崔敦礼的表演堪称完美,那份急于撇清、甚至不惜亲手将永嘉推入深渊的姿态,足以骗过大多数不明就里的人。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大仇得报的快意,也无对永嘉的怜悯,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崔尚书拳拳公心,孤,看到了。”
李承乾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永嘉长公主徒劳的呜咽和挣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既然崔尚书大义灭亲,请旨严惩,孤,自当成全。”
他目光转向押着阿史那·贺鲁的北衙禁军,以及侍立一旁的裴行俭,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薛仁贵!”
“末将在!”
薛仁贵早已按捺不住,声如洪钟,猛地踏前一步,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震得地面仿佛都颤了颤。
“你亲自押解永嘉长公主、人犯阿史那·贺鲁,及其同党管事周旺等一干人证、物证,即刻移交宗正寺!着宗正卿会同刑部、大理寺三司,严加看管!无孤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违令者,斩!”
李承乾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森冷的杀伐之气。
“末将领命!”
薛仁贵抱拳怒吼,铜铃大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大手一挥,几名如狼似虎的北衙禁军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将瘫软如泥、眼神彻底死寂的永嘉长公主架起,如同拖拽一袋破布。
阿史那·贺鲁也被粗暴地押了下去,装满铁证的箱子被小心抬起。
整个过程雷厉风行,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
崔敦礼垂着眼睑,脸上依旧是那副沉痛无奈的表情,袖中的手指却微微蜷缩了一下。
太子这“无孤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的命令,如同铜墙铁壁,瞬间堵死了他所有可能的后路!
一场精心策划、意图将太子置于死地的鸿门宴,最终以崔敦礼断尾求生、永嘉长公主彻底覆灭而草草收场。
宾客们如同惊弓之鸟,在压抑到极致的气氛中仓皇告退,连场面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奢华的水榭内,转眼只剩下杯盘狼藉和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无形的血腥。
回宫的车驾在重甲骑兵的护卫下,碾过长安城寂静的街道。
夜色已深,坊间的灯火大多熄灭,只有巡夜金吾卫的灯笼在远处明灭不定,如同鬼火。
车厢内,牛角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映照着李承乾沉静的脸庞,以及裴行俭紧锁的眉头。
薛仁贵骑马护在车驾旁,警惕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视着街道两侧每一个可疑的阴影。
车厢内一片沉寂,只有车轮碾压石板路发出的单调声响。
良久,李承乾才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沉稳:“今日这局,崔敦礼算是输了一子,但也只输了一子。”
“殿下说的是永嘉这枚弃子?”
裴行俭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
“他弃得太快,太干净,也太…迫不及待了。这不像是崔敦礼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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